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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星台的汉白玉阶在陆九渊脚下碎成齑粉时,他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掌心全是汗。
三弦共鸣箱上的"局"字血痕正顺着木纹往四周爬,像条活过来的赤练蛇,烫得他虎口发麻——这是系统暴走的征兆。
可此刻他顾不上这些了,李承恩的焚海枪正坠向地面,枪尖在青石板上擦出的火星,比袁天罡旧疤渗出的血更刺眼。
"九渊!"佟湘玉的尖叫还在雷声里晃荡,陆九渊却已看清了藤原广嗣短刀上的妖纹。
那些扭曲的日文符文像蛆虫般蠕动,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长安西市听到的传闻:"东瀛使团带了十二箱'唐物',可卸货时飘出的腥气比鱼市三伏天还重。"原来不是唐物,是妖刀。
三弦震颤声撕裂空气的刹那,整个战场都被按了暂停键。
李承恩的枪尖悬在离武曌咽喉三寸处,指尖的血珠正缓慢坠落;袁天罡扶着青铜漏刻的手微微发抖,墨绿色毒雾在他道袍前凝成团,像团化不开的浓痰;李白的狼毫还戳在飞檐上,墨迹顺着砖缝往下淌,歪歪扭扭写着个"侠"字。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武曌。
她玄色凤袍下的虚影突然暴涨三寸,紫芒在掌心重新凝聚成锥:"陆九渊,你当这是说书场?"她的声音裹着帝王特有的冷硬,尾音却带了丝锐刺的颤,"前日在含元殿,你说'李唐武周之争,我只作壁上观'。"凤钗上的东珠撞在额角,磕出点淡红,"今日倒好,倒插一手?"
陆九渊的三弦弦丝还在嗡嗡作响。
他望着武曌发间晃动的东珠——那是藤原广嗣昨日呈的"贺礼",珠身还沾着未擦净的海腥味——突然笑了:"武皇,我观星台说书三月,说过'中原事,中原了'。"他向前迈半步,三弦共鸣箱重重磕在栏杆上,"可您请的这些客..."他抬下巴点向藤原兄弟,"刀上刻的是'八岐',鞘里藏的是'月读',这是要把东瀛的妖怪请进长安?"
李承恩突然咳出半口血。
他倚着枪杆直起腰,肋下箭簇擦过骨头的声响像钝刀刮铁锅:"九渊...你可知我等为何撑到现在?"他染血的手死死攥住枪杆,"武曌要借东瀛之力改星图,袁天师说...说这会让中原龙脉..."话没说完又呛出血沫,溅在陆九渊布鞋上。
陆九渊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他想起系统新手任务里的提示:"维护中原江湖道统,勿使外域邪术染指。"想起三天前白展堂偷听到的密报:"藤原家的妖刀能吸人精魄,每杀十人,刀灵便强三分。"更想起昨夜在茶棚,说书时台下老卒抹着眼泪说的话:"二十年前征高句丽,我兄弟被倭刀砍断胳膊,那刀...那刀还在他骨头里啃!"
"武皇。"他收了笑,三弦弦丝突然绷直,金芒顺着弦丝窜上指尖,"您要权,要位,要这万里山河,我陆九渊从不说半个不字。"他的声音像浸了冰的铁,"但您引倭寇入长安,动我中原根基——"三弦"铮"地一声,最粗那根弦突然崩断,"这书,我非改不可。"
观星台突然安静下来。
中原群雄里不知谁喊了句"好!",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应和。
李唐旧部里有个白胡子老头抹着泪捶胸:"二十年了,总算有人敢说这倭字!"袁天罡突然直起腰,指尖掐了个法诀,被毒雾侵蚀的道袍竟冒出几缕金光:"陆小友说得对,某这把老骨头,还能再镇三刻毒雾!"
武曌的玄色虚影剧烈晃动起来。
她盯着陆九渊发间那缕被金芒映亮的白发——那是前日在感业寺,她亲手用凤簪挑断的——突然嗤笑一声:"好个'只阻倭寇'。"她指尖紫芒暴涨,直逼陆九渊面门,"那我倒要看看,你这张说书的嘴,能不能挡得住我的...
"且慢!"
一声生硬的唐话突然炸响。
藤原广嗣不知何时已掠到众人中间,短刀"月读"的刀鞘重重磕在汉白玉地面,溅起的碎石擦过陆九渊耳垂。
他眼眶泛红,脖颈上青筋跳得像要爆,腰间藤原家的菊纹家徽被冷汗浸透:"阁下...阁下称我等为'倭寇',实是...实是大不敬!"
陆九渊摸着耳垂上的血珠抬头。
藤原广嗣的短刀还在嗡鸣,刀身上的妖纹正随着他的喘息快速蠕动。
他突然想起茶棚里的说书话本:"倭人好面,最忌'寇'字。"可此刻他懒得去想这些了——他看见藤原广嗣背后的阴影里,有道玄色身影正缓缓抬起手,面具上的鎏金纹路,像极了前日在城西破庙见到的...
"阁下若要辩解..."陆九渊三弦轻颤,崩断的弦丝在掌心勒出血痕,"不妨等这局收了,再慢慢说。"他望着藤原广嗣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突然咧嘴笑了,"不过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他的目光扫过观星台下密密麻麻的中原群雄,"这满场听书人,可都等着听个明白。"
藤原广嗣的短刀"月读"刀鞘撞在汉白玉上的脆响还在耳畔,他已踉跄着向前半步,袖口翻卷处露出半截缠着符咒的手腕——那是镇压妖刀反噬的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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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喉结滚动两下,生硬的唐话里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我等奉天皇之命,携重礼贺武周新立,何来'倭寇'之说?
阁下若再信口雌黄,莫怪我..."
"莫怪你如何?"陆九渊的三弦突然重重砸在栏杆上,共鸣箱震得汉白玉都嗡嗡作响。
他垂眸盯着藤原广嗣腰间那枚浸透冷汗的菊纹家徽,眼前闪过茶棚里老卒颤抖的手——那只少了三根手指的手曾指着海图嘶喊:"倭船挂的就是这破菊花!
专挑渔船下刀子!"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跳动,"维护道统"四个血字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藤原广嗣的太阳穴青筋暴起,他能清晰感觉到体内那股被妖刀滋养的邪祟之力正顺着经络往上涌。
前日在西市试刀时,那名替他扛箱子的杂役被刀气擦过脖颈,整个人瞬间枯成干尸——这等威力,连武曌的紫芒都未必能敌。
他强压着翻涌的气血,指尖悄悄扣住刀镡:"阁下若执意污名,我等只好以武证清白!"
"以武证清白?"陆九渊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碎冰。
他抬头时,额角那道被武曌凤簪挑断的白发在风里扬起,"二十年前登州港,三百渔民被你们'以武证清白';十年前海州湾,我师父的商船被你们'以武证清白'——"他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观星台飞檐上的铜铃乱响,"今日你要在长安观星台,再演一次?"
中原群雄里传来闷雷般的怒吼。
李唐旧部中那个白胡子老头踉跄着冲上台阶,腰间铁剑"当啷"坠地:"当年我儿子就在登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