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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卓颜望着他发红的眼尾，突然笑了："那陆公子陪我去逛汴京？"她指了指窗外，"昨日在街角看见卖糖葫芦的，你说要请我吃。"
陆九渊一怔。
晨光透过窗纸照在她脸上，映得她眼尾的小痣像颗红莓。
他忽然想起昨夜血光里她擦剑的模样，又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站在同福客栈门口，剑尖挑着块"今日歇业"的木牌，说："陆说书的，你讲的'小李飞刀'缺了三页，我替你补上。"
"好。"他站起身，将醒木收进袖中，"我还欠你一串糖葫芦。"
汴京的晌午热闹得像锅滚水。
陆九渊攥着两串糖葫芦，看谢卓颜踮脚看糖画师傅拉糖人。
她发间的银簪在阳光下闪，身后飘着糖画的甜香，倒真像个寻常逛庙会的姑娘。
"陆公子。"
女声从身后传来，清清脆脆的，像玉珠落盘。
陆九渊转身，只见个穿月白衫子的姑娘站在五步外，鬓边插着朵珍珠攒的海棠，手里提着个湘妃竹食盒。
她眼尾微微上挑，笑起来时左边有个酒窝："可巧在这里遇见，我是傅晚晴，丞相府的。"
谢卓颜回头，糖画师傅手里的糖勺"啪"地掉在案子上。
"傅姑娘好。"陆九渊拱了拱手，目光扫过她腰间的玉佩——是蓝田玉的，刻着"相府"二字。
他记得诸葛正我提过，丞相府的千金最是得宠，连皇上都曾夸她"敏而慧"。
"早听说陆公子的书说得好，"傅晚晴往前走了两步，食盒里飘出桂花糕的甜香，"今日在樊楼听李师师唱曲，偏巧她提起你写的'金风细雨'，倒让我起了心思。"她歪头笑，"陆公子可愿同去？
四大名捕里追命、无情、冷血都爱听曲儿，若能请动......"
"独独没提铁手？"陆九渊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傅晚晴的酒窝僵了僵。
她低头理了理裙角，再抬头时眼波流转："铁手大人总在兵器库，我哪能请得动？"
陆九渊望着她耳坠上晃动的珍珠，想起昨夜追命身上的艾草味，想起六分半堂药房里的朱砂。
他舔了舔唇，将糖葫芦递给谢卓颜，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手背——这是他们约好的"有问题"暗号。
"樊楼的桂花酿倒是有名。"他笑了笑，醒木在袖中硌着掌心，"傅姑娘既相邀，明日未时如何？"
傅晚晴的酒窝重新漾开。
她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对了，铁手大人昨日去了沧州，说是查盐帮的案子——陆公子问这个，莫不是......"
"不过随口一问。"陆九渊打断她，目光扫过她裙角沾的泥点——是汴京西市的红土，那里离六分半堂总舵不过半里地。
谢卓颜咬了口糖葫芦，糖渣落在他手背上："你在想什么？"
"想傅姑娘方才的话。"陆九渊望着她发间的银簪，突然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她说漏了件事——铁手大人最厌甜食，可她的食盒里，分明有桂花糕。"
谢卓颜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望着傅晚晴远去的背影，指尖轻轻按上腰间的剑柄。
日头偏西时，陆九渊送谢卓颜回神侯府。
路过街角茶摊时，他突然停住脚步，转头对她笑："卓颜，明日去樊楼，我打算问问傅姑娘......"
"问什么？"
"问她为何独独不提铁手。"陆九渊的拇指摩挲着袖中的醒木，眼底泛起微不可察的冷光，"毕竟......"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极轻，"铁手大人的刀，最会拆穿假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