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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南山的雪裹着刀风,刮得人眼眶生疼。
李寻欢握着半块冻硬的炊饼站在坟前,指节因用力泛着青白——那坟头的新土上还沾着他掌心的血,方才徒手刨开冻土时,指甲缝里的血早和雪水混作了暗红的冰碴。
"嵩阳兄,"他对着断剑上凝结的冰珠低笑,声音像碎瓷片刮过石面,"你说要等我病好了,再比三百回合。"风卷着雪粒扑进他领口,他伸手去抚墓碑上的刻字,指腹触到"郭嵩阳之墓"五个字时,忽然顿住——那是他用郭嵩阳的剑鞘刻的,剑鞘上还留着那日被金无望掌力震裂的纹路。
远处传来驼铃声。
李寻欢反手将小李飞刀按在袖中,转身时咳得弯下腰,指缝间渗出的血珠落在雪地上,像撒了把碎珊瑚。
待他直起腰,就见三顶猩红小轿被八个赤膊的侏儒抬着,沿着山路蜿蜒而来。
轿帘掀开一角,露出半截涂着腥红蔻丹的手腕,腕间金铃轻响:"李探花,我备了热酒,不嫌弃的话,来喝两杯?"
大欢喜女菩萨的笑声像破锣里塞了团棉花,李寻欢望着她从轿中迈出的三寸金莲——那鞋面上绣着的并蒂莲,竟是用婴儿胎发绣的。
他喉间泛起酸意,面上却浮起惯常的淡笑:"在下正愁这寒夜无处取暖,倒要多谢女菩萨了。"
宴厅设在半山腰的破庙。
李寻欢踏进门时,先闻到一股子腐肉混着沉水香的气味——供桌上摆着十二盘菜,每盘都用金盖扣着,最中间那盘的金盖边缘,还沾着未擦净的血渍。
大欢喜女菩萨斜倚在铺着虎皮的木榻上,身边跪着个穿月白衫子的少年,正用银匙喂她喝羹汤。
少年抬眼时,李寻欢猛地一怔——那双眼尾的朱砂痣,和二十年前藏剑山庄游夫人眉梢的痣,像得几乎要滴血。
"探花郎发什么呆?"大欢喜女菩萨拍了拍身侧的空位,金护甲划过少年后颈,"来,尝尝我新得的'百花酿'。"她指尖一弹,金盖"当啷"落地,盘里赫然是颗还在跳动的人心,血管被金线穿成牡丹的形状。
李寻欢的瞳孔骤然收缩,喉间的腥甜涌到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他看见少年的手指在羹碗里微微发抖,碗沿的青瓷被捏出极细的裂纹。
"女菩萨这菜色,倒比龙肝凤髓更别致。"他端起酒盏,酒液映出他眼底的冷光,"只是在下近日咳得厉害,怕是无福消受。"话音未落,大欢喜女菩萨的指甲已掐进他手背:"探花郎莫要装糊涂,我要的是你那柄小李飞刀的方子。"她的指甲里渗出黑血,沾在李寻欢手背的瞬间,皮肤立刻泛起紫斑,"你那朋友郭嵩阳,就是不肯说,才被我......"
"住口!"李寻欢反手扣住她手腕,飞刀已抵住她咽喉。
可下一刻他便察觉不对——大欢喜女菩萨的脉搏跳得极慢,慢得像将死之人。
他正要抽刀,身侧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那穿月白衫子的少年不知何时抄起酒壶,壶嘴对着大欢喜女菩萨的面门砸去。
李寻欢趁机旋身,却见少年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柄软剑,剑尖正从大欢喜女菩萨心口透出来。
"二十年了。"少年的声音在发抖,软剑上的血顺着他手腕往下淌,"她杀我娘,屠我满门,把我养在身边当玩物......"大欢喜女菩萨的指甲深深抠进他肩膀,喉间发出嗬嗬的怪响,可少年的剑越刺越深,"我等这天,等得头发都白了。"他抬头时,李寻欢才发现他鬓角已有了霜色——原来这少年,竟是藏剑山庄失踪二十年的少庄主游龙生。
大欢喜女菩萨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她反手抓住游龙生的手腕,指甲刺进他骨头里:"你以为......杀了我就能......"话音未绝,她的瞳孔骤然涣散,手指软软垂落。
游龙生却突然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两步——他方才站的位置,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庙梁上的积雪簌簌落下,压得本就残破的木梁发出呻吟。
"快走!"李寻欢拽住游龙生往门外冲,可刚到门槛,头顶传来"咔嚓"一声。
李寻欢反手将游龙生推出庙门,自己却被砸在梁下。
他吐了口血,抬头正看见游龙生趴在断梁边,伸手要拉他:"探花郎,我......"话音未落,断梁突然再次坍塌,游龙生的手悬在半空,整个人被埋进瓦砾堆里。
李寻欢跪在废墟前,用手扒着砖块,直到指尖全是血。
他摸到游龙生的手腕时,那脉搏已经弱得几乎摸不到。"替我......"游龙生的血染红了李寻欢的衣襟,"替我在藏剑山庄祖坟前,磕三个头......"他的手垂下去时,掌心里还攥着半块玉牌——正是藏剑山庄的少庄主令。
雪不知何时停了。
李寻欢抱着游龙生的尸体坐在庙前,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他望着天边渐白的鱼肚白,忽然想起郭嵩阳临死前说的话:"小李,这江湖最狠的不是刀,是人心。"他摸出游龙生的玉牌,在雪地上画了个圈,将玉牌埋进去,又在上面压了块石头。
"我答应你。"他对着石头轻声说,声音被风卷得支离破碎。
终南山的晨雾漫上来时,李寻欢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山道尽头。
而山脚下的茶棚里,追命正捏着颗花生,望着雪地上那行深浅不一的脚印。
他把花生抛进嘴里,嚼得咯嘣响:"好个陆九渊,连李寻欢的坟头都要凑一脚。"他摸出酒葫芦灌了口,目光扫过远处若隐若现的人影,"老诸葛说你要玩脱,我倒要看看,你这把火,能烧到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