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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忘忧居"后院依旧飘着浓郁的牛骨汤香。
新一批方便面正在装车，阿沅给每个油纸包都画上笑脸："孙爷爷，'笑断肠'解药真管用？"
"哪有什么解药。"老道往面饼撒着真花椒，眼中闪过狡黠，"不过是巴豆粉兑辣椒面。"他袖中滑出个小瓶，"这才是好东西。"
苏晚接过嗅了嗅："咖啡粉？"
"掺在面里提香。"孙思邈捋须微笑，"老朽发现这'西域焦浆豆'烘焙后别有风味。"
晨光透过樟木窗棂，在柜台的算盘上投下细碎光斑。
苏晚咬着笔杆，墨汁在账本上晕开一小片乌云。三日前那场"面方劫"带来的收益远超预期——光是孙思邈卖的"解药"，就赚回了半年的租金。
"第三十六贯又四百文。"
她突然被人从身后环住，崔衍带着松木香的气息笼罩下来。他的手指点在某处墨渍上："这里算错了。"粗糙的指腹擦过她虎口的茧，那是常年握枪留下的痕迹。
"崔校尉改行当账房了？"苏晚故意往后靠了靠。
"比杀狼傀费神。"他低笑，呼吸扫过她耳尖，"昨晚西市有胡商出价千金求购面方。"
崔衍将这几日的收入，那个沉甸甸的钱袋子扔在石桌上，发出了令人愉悦的声响。
"够买三十张紫檀案几了。"苏晚晃着钱袋，"还继续卖？"
崔衍突然按住她手腕，掌心有一道未愈的箭伤："你早知道会引来他们。"
后厨突然传来"砰"的闷响。两人冲进去时，只见阿沅灰头土脸地站在翻倒的蒸笼前，孙思邈正从她发间摘出一片茶叶。
"我、我想试试茶香面..."少女泫然欲泣……
清晨的"忘忧居"后厨，水汽氤氲如仙境。
原来，刚才阿沅踮着脚将新采的龙井茶叶铺在蒸笼里，嫩绿的叶片衬着雪白的细麻布，像终南山初春的草色。她鼻尖上还沾着面粉，却浑然不觉，全神贯注地盯着灶火——这是她第七次尝试制作茶香面。
"火候过了。"
孙思邈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得少女差点打翻蒸笼。老道枯枝般的手指捻起一片茶叶，对着晨光细看："峨眉雪芽该用隔水文火，你这样直接蒸..."
茶叶在他指尖碎成粉末，散发出略带苦涩的清香。
阿沅急得眼眶发红："可、可苏姐姐说现代工艺都是..."
"现代？！"老道白眉一挑，眼睛一瞪。
"就是...就是西域的新法子！"阿沅慌忙改口，却见孙思邈袖中滑出个青瓷药瓶，褐色粉末簌簌落入茶叶中。
面团在石臼里渐渐染上淡绿。
苏晚揉面的手突然一顿："这颜色不对劲。"她拈起一点粉末嗅了嗅，"孙爷爷，您又加什么了？"
老道笑而不语，将捣碎的茶粉过筛。细如烟尘的粉末在光线下泛着诡异的金绿色，混入面团后竟散发出奇特的甜香，像是雨后的竹林混着蜜糖。
崔衍抱臂靠在门框上："曼陀罗？"
"微量提神，多量..."孙思邈突然扬手，将一撮粉末撒向窗外，"致幻。"
树丛里立刻传来窸窣声，接着是"咚"的闷响——一个右相府的探子栽了出来，满脸痴笑地抱着树干蹭脸："美人...好香的美人..."
午时的阳光透过窗棂，在案板上切出金色的光栅。
苏晚将茶香面抻成长条，每根面条在阳光下晶莹剔透，隐约可见其中细碎的茶末。阿沅烧滚了牛骨汤，乳白的汤汁浇在面上时，竟浮起一层翡翠色的油花。
"我先尝。"崔衍突然按住苏晚的手腕。
他挑起一筷子送入口中，喉结滚动三下后突然僵住。众人屏息间，只见这位铁血校尉的眼角缓缓滑下一滴泪。
"像..."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像阿娘坟前的竹叶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