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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小小的脑袋,带着好奇,像误入幽暗森林的小鹿,探了进来——
时间仿佛被压缩、拉伸,然后定格。
灯光像被精准狙击,瞬间汇聚在那打开的门缝。女孩站在光暗交界处,薄荷绿的薄纱裙摆像一簇清冽的月光,轻盈地铺陈在深色的地毯上。裙摆上方勾勒出的腰肢纤细得不盈一握,柔顺的及腰黑发如丝缎般流淌至胸前,皮肤在暖金色水晶灯下泛着瓷白细腻的光泽。
那张脸漂亮得近乎失真。小巧的下巴,饱满的樱唇微微抿着,脸颊上还带着一点点婴儿肥的柔软痕迹。她清澈无尘的眼底盛满了新世界的好奇和一点点的忐忑,目光在昏暗奢华的室内扫过,最后像归巢的鸟儿,毫无迟疑地落在主位上那个陷在阴影里的男人身上。
“景年哥哥?”她的声音像沾了晨露的铃兰花瓣,带着天然无雕饰的甜意,瞬间击碎了包厢内残留的紧张凝滞的空气。
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江斯宴手中的雪茄抖了一下,细碎的烟灰无声落在昂贵的西裤上。秦聿下意识地直起身体,搭在椅背上的手臂肌肉线条瞬间绷紧,眼中全是见鬼般的惊愕,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傅子裕镜片后的瞳孔猛地收缩,仿佛撞见了传说中才有的精魅,脸上的温润平和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抑制的裂痕,握着酒杯的手指猛地收紧了,指关节泛出隐隐的白色。
她完全没察觉到这几道足以灼穿墙壁的震惊目光。那只探进来的小兔子显然找到了目标,整个人轻松又迫不及待地钻了进来,甚至还顺手带上了一点门——动作带着点娇憨的天真。
包厢厚重的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外面那个纸醉金迷的喧嚣世界。
祁景年在听到那声“景年哥哥”时,周身那股无形的沉冷气场便如退潮般悄然散去。他甚至没有立刻起身,只是将指间那枚冰冷翻转的黄金筹码轻轻按在了墨绿色的绒布桌面上。
金属与绒布的碰撞,发出一声细微却清晰的轻响。像是一个无声的信号。
他这才转脸,目光越过明灭的光线,精准地笼住门口那抹闯入的小小身影。那张轮廓深邃、方才还如同冰雕的脸上,此刻如同被初春的暖阳拂过薄冰,消融的是一种真实而自然的暖意。嘴角微微上翘,带动眼尾勾勒出浅浅的纹路,那点无奈纵容的笑意从眼底深处漾开,柔化了所有坚硬的棱角。
他朝她伸出手,掌心朝上,一个无声却清晰的召唤姿态。
“这里。”
声音低沉温和,如同浸了月光的溪流,裹挟着纯粹的安定力量,轻轻擦过昏暗的空气。
紫卿月像是得到了指令的小兽,眼底那点小小的怯意瞬间被纯粹的喜悦驱散。她脚尖微踮,似乎想要小跑过去,但又有点顾忌这里的氛围,只能尽量迈着轻快的步子穿过这片华丽又略显沉重的空间。薄荷绿裙摆漾开细小的涟漪,像一朵小小的花苞在沉暗的湖面上移动。她目不斜视,只看着那个在光影深处对她伸出手的男人。
她的目光像被磁石牵引,只顾着奔向祁景年,甚至没看到脚下一段铺着华贵地毯却微微拱起的小小路径。
“呀!”
一声短促而娇气的惊呼骤然划破沉寂。她高跟鞋的纤细鞋跟绊在了一处突兀的、镶嵌在地毯中的木质格栅装饰线上,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如同被风折断的花茎,猛地向前倒去。
距离她最近的傅子裕几乎是反射性地伸出手想去搀扶。
然而,就在那薄荷绿的裙角将要扑到冰冷地毯的前一秒——
一只手更快,更稳,如同早有预判般从旁边伸了过来。那只刚刚稳稳按下了黄金筹码的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极其精准地扣住了她的手臂上方靠近肩膀的位置。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有力,轻而易举地将那点微不足道的下坠之势稳稳托住,并顺势向下一带。
紫卿月惊魂未定,一阵清冽冷冽的雪茄气息混合着极淡的乌木沉香瞬间将她包裹。她像一片终于被捕获的羽毛,撞进了一个宽阔坚实的怀抱里。额头甚至轻轻擦过他丝质衬衫领口上方那片微凉的皮肤,激得她睫毛轻轻一颤。
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脸颊后知后觉地烧了起来。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环在腰间那只手臂传来的沉稳力量,以及透过薄薄衣料传递过来的、属于成年男性特有的温热体温。
“景……景年哥哥……”她声音又小又软,带着劫后余生的慌乱和一点不自在的扭捏,下意识地想把脸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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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景年却没松手,甚至将她往怀里拢紧了些。他低下头,薄唇贴近她小巧泛红的耳廓。那个距离实在太近,近得让她耳根细小的绒毛都敏感地立了起来。他的气息拂过耳垂,声音压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低低沉沉,像最亲昵的安抚私语:
“跑什么?这地方烫脚?”低沉的揶揄里裹着深藏的温柔,如同羽毛轻轻搔刮过耳膜。
他目光却并没有停留在她低垂的发顶。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度,他那深潭般的视线越过她的肩膀,精准地落在包厢角落,那里站着一个穿着与侍者无异、面容却异常冷峻的男人。
那人像是融在阴影里的一部分,存在感极低。但在祁景年目光扫过的瞬间,他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极快地侧身推开另一扇包覆着隔音层的暗色后门,身影一闪即逝,彻底消失。
江斯宴、秦聿、傅子裕三人的目光如同被黏住,凝固在中央那一幕上。他们看见祁景年几乎用一种绝对掌控的姿态将那小美人揽入怀中。更让他们瞳孔微震的是,他空出的那只手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深蓝色的丝帕,上面一角用银线绣着极其精致的小小的花体“Q”。那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近乎养成的熟悉感。
他捏着帕角,极其自然地凑近紫卿月的脸侧,指尖虚虚地捏着她小巧的下巴尖,力道轻得如同捧着清晨第一颗露珠。他用那方昂贵的丝帕边缘,专注而缓慢地,擦拭着她因为刚才的踉跄和羞窘微微出了点汗的额角、鬓边。
擦着擦着,他动作微顿,像是发现了一点什么,指腹带着丝帕温柔地拂过她饱满樱唇的下缘外侧。
然后几人看见,那蓝色的丝帕上,留下了一道极其浅淡暧昧的珊瑚粉色印痕。
祁景年看着那点粉痕,似乎有点无奈,又像是对待某种无伤大雅的小麻烦,轻轻摇了摇头。
刚才那一通不合时宜的电话,那几乎能融化冰川的温柔语气,那令人无法理解的纵宠迁就,那令人错愕的拥抱庇护……一切奇诡的碎片在这一刻被眼前这细致到近乎擦拭易碎品般的动作硬生生焊接起来,指向一个让所有人灵魂出窍、三观碎裂的惊人事实——
他们亲眼所见!祁景年,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存在,刚才是在用那块显然随身携带、绣着他个人标识的私家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掉那个小美人脸颊上蹭出来的一点点口红印?!
包厢内的时间仿佛被冻结的水晶。
江斯宴手里那半杯琥珀色的威士忌,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杯壁滑下,落在他不知何时蜷紧的手指上,一丝冰凉,他却浑然不觉。秦聿搭在桌子上的那条腿不知何时放回了地面,身体前倾,微微张着嘴,雪茄在他指间快要燃尽,长长的烟灰岌岌可危地悬着。傅子裕脸上那万年不变的温润笑意彻底僵住,金丝眼镜后的瞳孔里清晰地映着中央那不可思议的画面,仿佛目睹了火星撞上地球。
那只误入密林的小白兔似乎也感受到这令人窒息的全场目光聚焦,更加不安地在祁景年怀里缩了缩,软糯的声音带着点控诉的委屈:
“你让我在外面等的那个‘阿哲’好吓人啊……木头人一样不理我,跟了好久才说这里走不通要换条路……”她仰起小脸看向祁景年,白皙的脖颈拉出优美的线条,眼神清澈又不满,“景年哥哥,你们到底在玩什么呀?这里一点也不好玩。”
“吓人?”祁景年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他的指尖还停留在她柔软滑腻的脸颊边缘,捏着那块沾上珊瑚粉的丝帕。他没有回应她对“好玩”的评判,只是垂下眼睫,目光如同实质,缓缓地在她精致小巧的耳朵、细白的颈项上滑过,像是在检查一件他刚刚到手、不容有半点差池的珍宝。
目光落到她光洁细腻的颈侧时,停住了。
那里的肌肤雪白如玉,却有一道极其细微的红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粗糙的边缘不小心摩擦了一下,在白瓷般的底子上格外刺眼。很短,很浅,若非离得极近又极其专注,绝难发现。
祁景年眼底深处那点刚才看口红印时的无奈瞬间消失无踪。
一种极其细微、极其冰冷的东西,如同淬毒的针尖,无声无息地自他眸底最深寒的阴影里升起。
那不是愤怒,更像是一种被彻底触犯界限后的、彻底的森然。
他那只仍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力道似乎也微不可察地加重了一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意味。
包厢里的寂静被一种更深层次的惊骇取代。秦聿手里的雪茄灰终于承受不住重力,“啪嗒”一声,掉在了他擦得一尘不染的高级手工鞋上。他似乎一点也没感觉到,只是死死盯着那道红痕,又猛地转向祁景年瞬间结冰的侧脸。
傅子裕握着酒杯的手指已经用力到指节泛出青白,刚才他提到“缅甸泥鳅”时的提醒言犹在耳。一种冰冷的预感顺着脊椎蛇一样爬了上来。刚才那个引路的阿哲……难道……?
就在这时——
祁景年放在桌面上的那个黑色手机屏幕无声地亮了一下。
没有震动,没有铃声,只有屏幕微光在昏暗中闪烁,映出一条极其简短的加密文字信息,如同暗夜中诡谲的蛇信:
"Q:清除。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