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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衍的目光在她湿发黏连的额角、水汽弥漫的脸颊、慌乱闪烁的眼神和那若隐若现的锁骨线条上缓缓掠过。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骤然变得更加幽暗深邃，如同不见底的寒潭漩涡。呼吸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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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播了？”他开口，声音比直播耳机里听到的更加低沉平缓，隔着电磁波传来，质感磨砂般浑厚，带着一丝少见的松弛感。
“……嗯，刚洗完澡。”紫卿月小声回答，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试图将领口拉高一点。这个细微的动作清晰地落在顾衍的屏幕里。
“今晚粤菜怎么样？”他仿佛闲聊般转移话题，目光却依旧沉甸甸地锁在她脸上。
“很好……很好吃。东星斑特别鲜……”她努力找话题回应。
“喜欢就好。”简单的回应。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又像是在纯粹地凝视。“在看书？”
“嗯…闲着翻翻。”
“累了吗？”
“有点……”
一问一答，简单得近乎贫乏，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张力。空气仿佛隔着一层温暖的介质在流动。网络上的滔天巨浪、那些被亿万观众捕捉的“神配合”、“撒糖”、“苏音”仿佛被隔绝在了一个遥远的次元。
沉默了片刻。
顾衍的目光从她羞涩泛红的脸颊，缓缓下移，落到她略显慌乱、正揪着衣角的手指上。那双手在柔光下显得纤细、白净。
突然。
他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哑了几分：
“脸还红着？”
“啊？”紫卿月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镜头，那双在柔光下如同蒙着一层水汽的清亮灰眸瞬间撞入顾衍深沉的视线里！
脸上本就在消褪的薄红“轰”地一下再次爆燃！瞬间红透！
“没有！刚洗完澡热的！”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点被戳破的羞恼，随即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太慌乱了，又赶紧低下头，连耳根都红得滴血。
屏幕那端。
清晰地看到她这副模样，看到她因羞窘而猛地别开脸、后颈柔韧的线条都绷紧的样子。
顾衍握着手机的指节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眼底那片幽深的漩涡似乎变得更加浓郁，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温度。他没有再追问，只是极其轻微地勾了勾唇角。那弧度微弱，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近乎温柔的侵略性。
“好了。”他的声音恢复了平稳，带着某种终曲的意味，“不早了。”
他再次凝视着屏幕中那个低着头、红霞满面的纤细身影，像是要将这幅画面刻印在脑海里。
“睡吧。”
极其简单的两个字，透过电磁波传来，低沉、有力，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抚和引导力量。如同为躁动不安的幼兽下达休息指令。
“嗯……”紫卿月低低应了一声，声音软糯得像小猫。她终于鼓起勇气抬起一点视线，飞快地扫过屏幕。屏幕里，顾衍也在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沉静依旧，眼底深处却仿佛燃烧着一簇极其微弱、却也极其灼热的火焰。
“晚安。”顾衍最后说道。
“晚安…顾神。”她轻声回应。
手指按下挂断键。
屏幕瞬间黑了下去。
房间里只剩下橘黄的阅读灯光，和她如鼓的心跳声。
脸颊滚烫。
耳根滚烫。
连方才被顾衍目光逡巡过的锁骨那片肌肤，都仿佛带着余温。
她躺在柔滑的被褥里，空调恒温送出的微风拂过滚烫的肌肤。窗外城市的霓虹光芒透过玻璃安静地流淌在巨大的房间里。空气里残留着他最后那声低沉“晚安”的余韵。
疲惫的身体在温暖中被包裹。
心里那片被深海水压反复碾磨的、属于月光的领地，此刻却悄然泛动着一圈圈名为“悸动”的暖流。
意识缓缓沉入黑暗。
而那片黑暗中。
似乎悄然亮起了一点新的星辰。
它的坐标，清晰而精确地指向：
顾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