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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花落尽的子夜,凌霜的指尖血在墓碑上蜿蜒成符。当第七滴血渗入"凌氏阿霜之墓"的刻痕时,地底传来机括转动的闷响。凌墨用青竹剑撬开墓砖,腐土中翻出半截缠着金线的指骨。
"是摸金校尉的探阴爪。"凌墨剑尖挑起金线,月光下显出血丝纹路,"三日前有人来过。"
凌霜颈侧的龙鳞纹突突跳动,她嗅到墓道里飘出的不是尸臭,而是凌府祠堂特有的沉水香。当火折子照亮甬道壁画时,兄妹俩同时倒吸冷气——壁画上的凌氏先祖额生龙角,正在用星枢镜封印九头巨蟒。
"原来传说是真的。"凌霜抚过壁画上的星纹,龙鳞纹与某处凹陷突然共鸣。暗格弹出青铜匣,匣中帛书记载着凌氏秘辛:"龙血易遭天妒,故封于槐冢。"
墓道深处传来铃铛声,凌霜的靴底踩到黏腻之物。火光照亮满地槐蚕,每只虫背上都浮着人脸。凌墨的剑风扫开虫群,蚕尸爆出的浆液竟在石壁拼出凌青云的求救血书。
"是噬忆蛊!"凌霜的陨铁短刀钉住最后一只槐蚕。蛊虫腹部裂开,吐出沾着脑浆的玉珏——正是凌青云从不离身的占星佩。
主墓室的青铜椁上缠着七重锁链,每道锁链都穿着修士的头骨。凌霜的龙血滴在椁盖夔纹上,头骨眼窝突然腾起磷火。当椁盖移开的刹那,凌墨的竹剑抵住了凌霜后心。
"哥?"凌霜僵在原地。
"别动。"凌墨的声音带着金属回响,"你身后有东西。"
青铜椁里铺着绣金锦被,躺着的少女与凌霜十二岁时的容貌别无二致。她双手交叠握着星枢镜,嘴角还噙着笑,仿佛随时会睁开眼喊声"阿兄"。凌霜的龙鳞纹突然灼如烙铁,她看见少女睫毛在颤动。
"是活尸!"凌墨的剑锋擦着凌霜耳畔刺出。棺中少女却抬手夹住竹剑,睁开的瞳孔里流转着星云:"三百年了,终于等到龙血后人。"
墓室四壁的烛台自燃,照出穹顶的二十八宿图。少女的指甲暴长三寸,刺向凌霜颈侧龙鳞:"把不该拿的东西还来!"
凌霜旋身踢翻青铜椁,椁底掉出本泛黄的手札。凌墨的剑势被星枢镜折射,在石壁留下焦痕。少女的攻势突然停滞,她盯着手札封皮的发丘印,腐烂的半边脸露出惊恐:"你...你是发丘中郎将的后人?"
凌霜趁机翻开手札,内页画着凌府地宫的构造图。当她撕下某页符咒时,少女发出凄厉哀嚎,身体迅速干瘪成裹着嫁衣的骷髅。发间的金步摇坠地碎裂,露出中空的铃身——里头藏着把青铜钥匙。
"这是开星枢镜真正封印的钥匙。"骷髅的下颌咔咔作响,"凌青云那老贼骗了所有人..."话未说完,头骨便被磷火焚成灰烬。
墓室突然地动山摇,二十八宿图开始坍缩。凌墨拽着凌霜撞向危宿位,坠落进地下暗河。湍流中有荧光水母指引方向,凌霜却发现它们都是噬灵蛊伪装的。
"抓紧!"凌墨的量子左臂化作钩锁,缠住河心石柱。两人刚爬上岸,就听见熟悉的驼铃声——炼尸宗的白骨灯笼漂满河面,每盏灯里都坐着个凌霜模样的纸人。
"大小姐好手段。"老妪的骨杖从雾中伸出,"连自家祖坟都敢刨。"她身后跟着十二具缠满符咒的铜尸,额间皆嵌着星枢镜碎片。
凌霜的龙焰刚要喷涌,暗河突然结冰。穿蓑衣的钓叟踏冰而来,鱼竿甩出银丝缠住老妪的骨杖:"炼尸宗的,这趟浑水你们蹚不起。"
老妪的瞳孔缩成针尖:"丐帮的哭丧棒?"她突然炸成漫天蛊虫,铜尸们则自爆成毒雾。钓叟的蓑衣卷起罡风,转身露出黥面的笑纹:"凌姑娘,故人托我带句话——小心活着的死人。"
凌霜还未来得及追问,钓叟已消失在冰雾中。她握紧青铜钥匙,发现钥匙纹路与凌府祠堂的祭器匣完全吻合。凌墨突然闷哼跪地,量子左臂爬满血丝:"阿霜,我的经脉在...逆转..."
回程的官道上,凌霜用龙血暂时封住兄长暴走的经脉。两人在茶棚歇脚时,听见说书人正讲凌府旧事:"...那凌啸天夫妇为何自囚幻海?皆因凌氏祖传的诅咒——龙血女子活不过双十!"
凌霜的茶盏应声而碎。她摸向颈侧龙鳞,想起棺中少女的警告。茶棚老板娘过来收拾碎片,腕间的银镯突然裂开,窜出条碧绿小蛇。
"姑娘的命数,"老板娘按住挣扎的蛇头,"就像这杯碎茶。"她蘸着茶水在桌上画出卦象,"西去三十里,有你要的答案。"
卦象未干,老板娘已化作纸人飘落。凌霜拾起纸人,背面画着凌府地宫的入口,旁边批注血字:"子时,携龙魂赴约。"
当夜暴雨倾盆,凌霜独闯地宫。星枢镜在龙血催动下映出幻象:三百年前的凌氏先祖正将龙魂封入少女体内,而那个少女长着与她母亲相同的脸。
"终于明白了。"凌霜将青铜钥匙插入祭坛,"所谓诅咒,不过是..."机关启动的轰鸣淹没了后话,地宫深处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
凌墨追来时,只见地宫穹顶破开大洞,暴雨中悬浮着十二面星枢镜。每面镜中都站着个凌霜,她们同时转身微笑,说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现在,我们都是凌霜了。"
瓦当上的雨水汇成血溪,凌霜握剑的手微微发抖。她终于看清那个最可怕的真相——从穿越那刻起,自己就已经是局中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