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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尔斯从得知陈宪之要来电话的那一刻就坐立难安。鬼知道他多心虚,从听从那些人决定发动战争开始就诚惶诚恐。
他清楚地知道他离开时陈宪之是什么样的状态,清楚地知道他突然发难凭着他们之间的关系陈宪之会遭遇怎么样的情况,他知道陈宪之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依旧这么做了。
此刻面对即将到来的宣判,害怕多过即将得知他近况的欣喜。
不敢面对他,畏惧他的诘问和失望。
詹宁斯抱着狗在门外听着电话铃声不断响起却迟迟没有被接听心脏快提到嗓子眼了。
这消息是他最先接收到然后汇报给查尔斯的,自然是在前排围观了这人的窘迫,害怕以及惶惶不安。当然最后还是没能有幸在前排围观被轰出来带狗了。
他用手捂住若昂一世的嘴生怕查尔斯的好姑娘害死他拎起耳朵仔细听着里边的动静。
在电话挂断的前一刻终于被接起“我是查尔斯珀西。杰西卡你先听我解释,我不是——”
“我打这通电话是想让你放了姬乔还有其他可能被殃及的池鱼。”对面的人声很平静,寡淡到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查尔斯的找好的一肚子借口突然就没了用武之地,他有些挫败还有些委屈“为什么只提他们不过问我,我情愿你骂我的。”
“因为没有意义,你有万万种理由搪塞我,而我没有心力一一分辨。”
“我只是想让你不要因为我感到失望。杰西卡我们还有以后。我已经跟威廉说好了我放弃参与这次的行动,我已经摆脱家族了,我可以……”
陈宪之低着头晦暗的视线掠过手边的书“那太幼稚了查尔斯。”
“拜托杰西卡别这样。你等等我好吗?我见面同你说,威廉的战场在扩大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你等我到你身边亲自同你说,拜托亲爱的不要生气,你身体不好……等等我好吗?”
查尔斯语调急促拼命地想跟他解释,对面那人却始终未开口。
“只要这一遭,他们从这里拿到战果就会离开。威廉去争权再没有人能阻碍我们,高卢的人也准备好了温钰不会有回来的机会,我能杀了他。你再给我个机会杰西卡。”
陈宪之的咳嗽声制止他再说下去。
查尔斯听到那边的动静心都提起来了,立刻噤声不敢再言语。
“京都生变我已不能留在此处。外使……来帮我一把吧,让你的人带我离开这里。”
陈宪之很久没用过外使这个名头来称呼他了,只是在他们还僵持的时候用来嘲讽。他心中划过疑惑只当他是还在生气满口答应“好,我会让他们安排……我去接你,杰西卡我知道你对我很失望,但…请听我在你面前的解释。”
陈宪之没理会他这番话只是说“你当时说我们春天会再见,查尔斯京都的天回暖了,我们没有下一个春天。”
他挂了电话,听他再回拨回来吵得心烦,干脆叫了姜七进来指着那玩意说“砸了。”
姜七依言而行扯了线将东西带了出去,不多时便回来踏进屋安静在屋内当柱子。
陈宪之嫌人烦开口轰他出去,姜七说“ 少爷一人不甚让人放心。”
刚和男朋友……这算是分手了吧,然后还有郁症,精神状态不太好可能会崩溃。姜七不能放任他一个人在屋里看书。
陈宪之眼都没瞧他,随手抽了旁边放着当摆设的长剑往脖子上一架,薄唇轻言“滚出去。”
姜七不自觉向前半步想拦他,眼看着他把剑柄往前一推一抹嫣红直接涌了出来,他当即不再迟疑转身就走。
疯了真疯了,谁这么闷声不响地就抹脖子威胁别人。别人只是装装样子他是真抹。
陈宪之收了剑放到一旁,默不作声地拿帕子捂住伤口,抬手继续翻看桌上的书。
屋内又陷入沉静。
陈宪之想自己或许有时候要去庙中看看,学学佛经。心气浮躁,欲望缠身,心量狭促,寿数不长。这些话通常都是绑在一起的。
但又想着此前顾家和他拿着寺庙当幌子贩卖秋夜白的往事又觉得庙中也并非毫无欲望之处。身处乱世没有哪个地方是净土,原本佛陀脚下也叫欲望缠身,何必去浪费时间。
直到傍晚时祁述才回来,匆匆忙忙筹备晚饭,姜七和白日分别的同僚又坐到了屋顶上看着他忙前忙后操持,基本每日都是这样,陈宪之不管事,府上大小事都是祁述管。
姜七看惯了也没什么兴趣问旁边同僚“他去哪了?”
同僚手上掰着不知从哪来的花生“去学堂藏书阁,姓扈的那里进出名单上没有和他相关的人,我查过的。”
姜七对此持有怀疑态度“他让人去办事总不会是去学堂送书。”
“怎么不一定?你不是说他想离开京都吗?那些书带不走也许是想捐给学堂,你知道的少爷一向如此。”
姜七不再发表意见了,他只是对此事心有疑虑不能放心,但在有确实的证据之前也不能反驳同僚的意见。
同僚劝他“何必去猜测少爷的心思,家长都不一定能猜明白。我们只是随同保护,当影子就足够了。”
*
“你爹的能不能离我远点。”程颂眼见着这人又凑过来,扬鞭甩了声空响警告他不要再靠近。
宫拓控制着身下受惊的马离她稍远了些“你发什么疯,有正事说别那么应激行不行。”
两人自从那日一醉方休之后,非但没能缓和关系反倒相看两厌。
宫拓自己营帐被占,程颂那张嘴又实在刻薄,将人气了个好歹。秉持着不打女人的原则他对程颂气得跳脚也不能如何,两人干脆分道扬镳,宫拓在前面领军,程颂在后面和在伤兵营休养的牧臻在一处。
宫拓急行军伤兵营很难跟上进程,后来在牧臻的要求下程颂只能跟着前方大军一起,但还是在军尾并不参与军官们的讨论。
宫拓难得来找一趟人没来得及说两句话就被像防贼似的防自然窝火,两人都是炮仗一点就炸的脾气,一言不合就想动手。
“说了赶紧滚。”
“前线战败,大军退回浮姑局势不容乐观。”
程颂拧眉深觉不妙。浮姑位于兖州中心,退回浮姑就意味着兖州有将近一半的土地被洋人占领侵略,而这才不过半月之久。
而洋人只进行搜刮并不占领,立刻拔军的情况下,再有半个兖州那就直逼京都。
但刘璟带军十万对两万洋人进行抵抗怎么会让他们战线推进的如此顺利,不是说朝廷命令南方诸州的督军协调作战吗?端木集和兰诺是死的不成?
她这么想也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了,宫拓不以为意控制着速度和她落到了后面控制着和前方大军的距离说“前线推进主导是威廉珀西,这人此前在南洋战场主打快攻作战,战术风格很难揣测。本来洋人在最初快攻后驻扎下来,兖州前线以为他们要攻城没想到急行军到新野,绕过那处抢了新野的粮仓……刘璟玩玩背地里阴人的把戏还行,带军天资不足。再加上军备的差异和兵卒素质参差不齐,刘璟那里受过西洋东洋教育的军事生面对一无所知的军卒培训时间不长,从温钰手上撬来的施晏城不受重用,被人打成这样很正常。”
士官改革自程颂他们才开始统一培训,面向的还是高中层士官,他们被分派下到地方也才不过一月就要投入作战能练出来什么。何况刘璟那一派本就是多用老镇北侯的班底,刘璟依赖他们的军权很难彻底排除他们在军中的影响,本想着缓慢更新换代将那些受过西洋军事训练的士官提拔上去,但开战仓促,对战役不过杯水车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