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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地只留下一片被高温瞬间灼烧得微微发亮的空气,以及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仿佛烧焦了无数腐肉和污血的焦糊恶臭。那怪物,连同它带来的所有恐怖与杀意,被沈默这失控的一拳,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化为一片缓缓飘落的、带着火星的灰烬尘埃。
通道里死寂得可怕。
只有沈默粗重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在幽绿的光线下回荡。他依旧保持着出拳的姿势,那只刚刚爆发出毁灭性力量的右手臂,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拳头上覆盖的暗红纹路如同退潮般迅速黯淡、收缩,沿着手臂的皮肤向胸口那块古玉的位置回流。每一次纹路的收缩,都带来一阵深入骨髓的剧痛和冰冷,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血管里游走、抽离。
一股强烈的、难以言喻的空虚感瞬间席卷了沈默的全身。刚才那股支撑他撕裂土石、轰杀怪物的冰冷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只有被严重透支的身体和更加深重的疲惫。双腿一软,他踉跄着倒退两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湿滑的石壁上,才勉强支撑住没有倒下。
“嗬…嗬…” 他大口喘着气,肺部如同被砂纸摩擦,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浓烈的焦糊恶臭。冷汗瞬间浸透了破烂的衣衫,紧贴在皮肤上,冰冷刺骨。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拳头。皮肤表面残留着几道极其细微、如同灼烧烙印般的暗红痕迹,正随着纹路的彻底消退而迅速淡化,但那股挥之不去的毁灭气息和深入骨髓的冰冷感,依旧萦绕不散。
那块玉……到底是什么东西?它刚才……吞噬了那个怪物?
这个念头刚升起,胸前那块沉寂下去的古玉,猛地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搏动!
嗡……
如同心脏的余震。
紧接着,一股冰冷、粘稠、充满了混乱与极端负面情绪的“信息流”,毫无征兆地、粗暴地冲进了沈默的意识!
“呃啊——!” 沈默猛地抱住了头,发出一声压抑的痛苦低吼。这感觉比刚才被活埋的窒息更可怕,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钎直接捅进了他的大脑,将无数破碎、扭曲、充满怨毒的画面和声音强行塞了进来!
黑暗!无边的黑暗!冰冷刺骨的地下水瞬间淹没口鼻!沉重的矿车狠狠砸在背上,骨骼碎裂的剧痛!肺里的空气在疯狂尖叫中被挤出去……绝望!冰冷的、灌满泥浆的绝望!
一张扭曲的脸在晃动的手电光中浮现,脸上写满了惊恐和……贪婪?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水流声:“……来不及了……东西……必须……是我的……别怪我……”
一只沾满污泥和鲜血的手,死死抓着一块在微弱光线下闪烁着奇异温润光泽的……玉?形状古朴,带着泥土的气息。那手的主人眼中是疯狂和炽热。
轰隆!!!更大的崩塌!浑浊的水瞬间变成一片猩红!那只抓着玉的手,连同其主人惊恐扭曲的脸,被巨大的落石彻底吞没!最后定格的是那双眼睛,里面映着那枚坠落的玉,充满了极致的怨毒和不甘:“……我的……谁也……别想……”
碎片化的画面如同高速旋转的万花筒,疯狂冲击着沈默的神经。冰冷刺骨的溺水感、骨骼粉碎的剧痛、被同伴背叛的愤怒、对某样东西(那枚玉!)的疯狂贪婪、以及最后被活埋时那滔天的怨毒……所有这些不属于他的、属于那个尸变矿工临死前的极端情绪,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注满了沈默的意识海!
“嗬……嗬……” 沈默靠着石壁,身体剧烈地颤抖,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滚落,滴在冰冷的碎石上。他用力甩着头,试图将这些可怕的、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驱逐出去。过了好一会儿,那种灵魂被强行撕扯的剧痛和冰冷粘稠的怨念才稍稍退潮,留下阵阵眩晕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向刚才那尸变矿工被彻底湮灭的地方。空气中还残留着那股令人作呕的焦糊恶臭,地面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带着余温的灰烬。
刚刚涌入脑海的那些混乱、绝望、充满背叛和贪婪的死亡记忆碎片……是那个怪物的?是当年矿难的真相?
一个冰冷得让他灵魂都在颤抖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来:
当年那场吞噬了无数生命的矿难……源头……难道就是这枚此刻正冰冷地贴在他胸口、刚刚吞噬了怪物和他自己鲜血的……古玉?!
这念头一起,胸口的古玉似乎又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如同回应,又如同无声的嘲弄。
沈默背靠着冰冷的石壁,矿洞深处的阴寒如同活物,丝丝缕缕地钻进他湿透的衣衫,渗透皮肤,直抵骨髓。刚刚轰杀尸变矿工带来的短暂力量感和那恐怖的记忆冲击,如同退潮的海水,留下的是更加深邃的疲惫和一种灵魂被掏空的虚脱。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胸腔内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他断裂的肋骨和严重的内伤。那只轰出毁灭一拳的右臂,此刻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肌肉撕裂般的痛楚和残留的冰冷麻痹感交织在一起,带来一阵阵不受控制的痉挛。
他艰难地转动脖子,目光扫过这片被灾难蹂躏过的区域。应急灯幽绿的光芒在弥漫的尘土中艰难地穿透,勾勒出通道内如同地狱般的景象。巨大的、犬牙交错的断裂岩层像狰狞的巨口,随时可能再次咬合。碎石堆积如山,堵塞了来路,也掩埋了生路。空气中除了浓重的尘土味、刺鼻的焦糊恶臭,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属于地下深层岩层的、带着铁锈和硫磺气息的阴冷霉味。更深处,一片死寂,但那寂静本身就像一张紧绷的、布满裂痕的鼓皮,随时会被下一波崩塌彻底撕碎。
不能停在这里!
求生的本能如同微弱的火苗,在沈默冰冷的意识深处顽强地跳动着。他咬紧牙关,口腔里弥漫着尘土和血沫的咸腥。他用那只尚且完好的左手,死死扣住身后冰冷粗糙的石壁棱角,指甲在坚硬的岩石上刮出刺耳的声音,借力一点一点地将自己沉重的身体从石壁上“撕”下来。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骨头摩擦的细微声响和剧烈的疼痛,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前的乱发。
他必须离开这个死亡陷阱!必须找到出去的路!这里随时可能再次塌方,而且……谁知道这黑暗深处,还有没有更多那种……东西?
沈默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地上那片飘散着余温的灰烬,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拖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踉跄着向前迈了一步。
咔哒。
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硬物碰撞的轻响。
沈默的身体瞬间僵住!一股寒气再次从脚底板直冲头顶。他猛地低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向脚下幽绿的阴影。
不是石头。
在应急灯惨淡的绿光下,几块散落在灰烬边缘、形状不规则、颜色暗沉的东西反射着微弱的光泽。它们看起来像是某种矿石的碎块,但质地异常,边缘带着一种非自然的、仿佛被强行熔断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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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块稍大的碎片上,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点极其微弱的……暗红光泽?那光泽如同即将熄灭的余烬,带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冰冷感。
是那个尸变矿工被玉纹之力彻底湮灭后,唯一残留的“残骸”?或者说……是构成它那异化骨刺的核心物质?
沈默的呼吸骤然屏住。他想起了怪物那只尖锐如凿、闪烁着岩石冷硬光泽的手臂。难道就是这种物质?
就在他惊疑不定,犹豫着是否要靠近查看的瞬间——
嗡!
胸前那块沉寂下去的古玉,毫无征兆地再次传来一阵极其强烈的搏动!这一次的搏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有力!仿佛一颗真正的心脏,在贪婪地嗅到了什么极度渴望的东西!
一股冰冷、滑腻、带着强烈吸扯感的无形力量,猛地从古玉中心爆发出来,如同一条无形的触手,瞬间卷向地上那几块散落的暗沉碎片!
嗤……
极其轻微的、如同水珠滴入滚烫铁板的声音响起。
在沈默惊骇的目光注视下,那几块暗沉、带着微弱暗红光泽的碎片,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汽化!一股极其细微、却蕴含着纯粹怨毒、冰冷死寂和某种矿物精华的暗红气流,被强行从碎片中剥离出来,如同受到黑洞吸引的光线,瞬间没入沈默的胸膛——更准确地说,是被那块贪婪的古玉彻底吞噬!
“呃!” 沈默闷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
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粘稠、更加混乱的“信息流”碎片,伴随着这股被吞噬的暗红气流,再次粗暴地冲入他的脑海!这一次不再是濒死的绝望画面,而是一些更加破碎、更加难以理解的符号和扭曲景象:
深邃的矿脉深处,某种非金非玉、闪烁着暗沉光泽的巨大奇异结构镶嵌在岩层中,表面布满了天然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纹路。
冰冷的意念碎片:“……矿髓……核心……力量……同源……”
灼热的贪婪碎片:“……我的……找到它……吸收……变强……”
这些碎片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沈默意识一阵眩晕。他猛地甩头,试图摆脱这诡异的冲击。
而就在这股碎片化的意念冲击结束的刹那,胸前那块古玉,陡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变化!
嗡——!
低沉的嗡鸣如同实质的音波在狭窄的通道内震荡。原本温润内敛的玉质表面,此刻竟亮起一片刺眼欲目的暗红光芒!那光芒并非均匀发散,而是完全沿着玉身内部那些如同活体血管般蔓延的纹路在疯狂奔流!仿佛有无穷的能量在其中被点燃、被压缩!
沈默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而纯粹的力量洪流,如同决堤的冰河,从古玉中汹涌而出,瞬间灌满了他近乎枯竭的四肢百骸!这股力量比之前撕裂土石、轰杀怪物时感受到的更加庞大、更加精纯、更加……驯服?不,不是驯服,更像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冰冷的统御!
咔…咔咔……
一阵细微却清晰无比的、如同玉石被强行撑开的碎裂声,从胸前传来!
沈默猛地低头,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贴在他胸口的那块古玉,在刺目的暗红光芒包裹下,其形态正在发生肉眼可见的、令人心悸的剧变!原本相对圆润古朴的边缘,正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强行撑开、塑形!如同沉睡的种子在瞬间破土、舒展!
玉石的体积在光芒中膨胀了近乎一倍!表面那些原本如同蛛网般细密的暗红纹路,此刻变得更加复杂、更加深邃,如同某种古老神秘的图腾被彻底激活!纹路的核心处,一点极其微小、却蕴含着难以想象能量的暗红“核心”正在缓缓凝聚、固化,如同玉石内部孕育出了一颗冰冷燃烧的星辰!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恐怖的毁灭气息,带着玉石特有的冰冷质感,从这块“升级”后的异玉中弥漫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玉升级了!
它吞噬了那尸变矿工的核心残骸,如同得到了最契合的养料,完成了某种……蜕变!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而强大的感觉瞬间流遍沈默全身。身体的剧痛似乎被这股力量暂时压制了下去,断裂的骨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加固,肌肉的撕裂感也大大减轻。一股充沛的、带着玉石般冰冷质感的精力取代了之前的虚弱。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发出轻微的爆响,皮肤下隐隐有暗红色的微光一闪而逝,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然而,就在沈默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力量提升而心神震荡的瞬间——
一股更加强烈、更加纯粹、更加……贪婪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毒蛇,猛地从那块“升级”后的异玉深处窜出,狠狠噬咬向他的灵魂!
那意念只有一个核心,冰冷、直接、不容抗拒:
**吞噬!**
**找到更多!**
**找到……那矿脉深处的……矿髓核心!**
**它在呼唤!它在……等着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