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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雷兽泣溟
东海的天穹被压得极低，铅云如熔铁般垂落，将整片海域染成浓稠的墨色。
飞溅的浪花在空中凝成紫色冰晶，落地时将礁石砸出深深的凹痕。
云渊龙尾重重拍击地面，激起数十丈高的水幕，勉强抵御着扑面而来的浪涛。
"小心！"
云渊猛地将汐音护在身后，墨色长袍上暗绣的龙纹在雷光中若隐若现。他额间的龙角泛起刺目的蓝光，周身鳞片如铠甲般竖起，警惕地注视着前方。
汐音水蓝色的长裙已被海水浸透，珍珠缀成的裙摆沉甸甸地坠着，发间的珊瑚钗在狂风中摇摇欲坠。她攥着玉箫的手指泛白，却仍努力站稳身形。
夔牛如山岳般的身躯耸立在浪尖，单足踏碎翻滚的海浪。暗紫色的鳞片间缠绕着碗口粗的闪电，每一道雷光炸开都在海面上犁出焦黑的沟壑。它猩红的竖瞳里翻涌着暴戾，巨大的鼻孔喷出灼热的气息，将周围海水瞬间蒸成白雾。当夔牛转头望向两人时，云渊明显感觉到脚下的流波山都在震颤。
"这绝不是自然之力。"云渊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龙爪无意识地在岩石上抓出五道深痕，"能让夔牛这般失智......背后之人定是掌握了某种上古禁术。"
他话音未落，夔牛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声波化作实质的力量，将云渊和汐音震得倒飞出去。
汐音在空中翻滚数周，玉箫险些脱手。云渊迅速甩出龙尾缠住她的腰肢，将人稳稳接住。但冲击力仍震得他喉间腥甜，龙鳞表面也出现了细密的裂痕。
"你怎么样？"云渊焦急地查看汐音的伤势，却见她反过来握紧自己的手。
"它在痛苦。"
汐音望着夔牛脖颈间若隐若现的漆黑锁链，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你看那些符文......它根本无法挣脱。"她想起多年前，夔牛曾温柔地低头，任由鲛人族的孩童攀爬它的独角；想起它用雷霆之力驱散海兽，守护这片海域的安宁。如今这头庞然大物却沦为傀儡，发出困兽犹斗的悲鸣。
夔牛再次发动攻击，周身雷光汇聚成巨大的闪电柱，直劈而下。
云渊大喝一声，龙尾横扫出一道水幕，同时调动全身灵力凝成护盾。紫色的雷光与蓝色的水幕相撞，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
汐音在剧烈的震动中险些摔倒，却仍固执地将玉箫抵在唇边。
悠扬的箫声在轰鸣中响起，带着鲛人族特有的空灵与哀伤。这是一首古老的安魂曲，曾安抚过受伤的海兽，也曾让狂暴的海流恢复平静。
起初，夔牛充耳不闻，继续疯狂地攻击。它的独角刺破云层，引动天雷落下，每一道闪电都精准地朝着两人的方向劈来。
云渊的护盾在雷暴中摇摇欲坠，龙鳞片片剥落，鲜血顺着伤口滴落在礁石上。
但他始终将汐音牢牢护在身后，哪怕后背已被闪电灼伤，皮肤下的血管因过度使用灵力而暴起。
"别吹了！"他大声喊道，"太危险了！"
"不！"汐音倔强地摇头，泪水混着海水滑落脸颊，"它还记得的......它一定记得！"
她吹奏得更加用力，箫声中注入的灵力愈发浓郁。终于，在第七道闪电即将劈中他们时，夔牛的动作突然一滞。
猩红的竖瞳中闪过一丝迷茫，巨大的头颅缓缓低垂。它周身的雷光开始消散，闪电柱也在半空中化作细碎的电光。
云渊警惕地眯起眼睛，龙爪仍保持着攻击的姿势。
汐音却放下玉箫，向前迈出一步，声音哽咽："是我啊......汐音。你看，这是你送我的玉箫。"
夔牛发出一声低鸣，不再是之前的暴戾，而是充满了痛苦与挣扎。它脖颈间的锁链突然剧烈震动，漆黑的符文泛起刺目的红光。显然，他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
之前似乎控制他的力量更大！夔牛的双眼重新泛起猩红，但这次，它在努力抵抗，巨大的身躯因挣扎而剧烈颤抖。
云渊见状，立刻明白了汐音的意图。他强忍着伤痛，调动最后的灵力，双手结印：
"我来助你！"一道蓝色的光盾笼罩在两人周身，同时，他的龙尾甩出一道水龙，缠住夔牛的锁链，试图将其扯断。
汐音则再次吹奏起玉箫，箫声中融入了对往昔的怀念，对挚友的牵挂。她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脸色因过度使用灵力而苍白如纸，但眼神却无比坚定。
在两人的努力下，夔牛眼中的暴戾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清明与感激。
终于，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夔牛脖颈间的锁链寸寸断裂。漆黑的符文化作飞灰，消散在海风中。它巨大的身躯摇晃了几下，单膝跪倒在流波山巅。雷光散尽，露出夔牛身上累累伤痕，尤其是脖颈处，被锁链勒出的伤口深可见骨，不断渗出血珠。
汐音不顾危险，奔向夔牛，轻轻抚摸着它的甲片：
"没事了......都过去了。"
夔牛低下头，将巨大的脑袋轻轻靠在她的身上，发出一声温柔的低鸣。
云渊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龙尾无力地垂落在地，整个人瘫坐在礁石上。
夕阳西下，天边的铅云渐渐散去，露出一抹血色残阳。
云渊看着汐音安抚夔牛的身影，心中涌起无限柔情。他知道，若不是汐音的善良与执着，若不是两人之间的默契与信任，今天他们不可能化险为夷。
但此刻，危险并未真正解除！到底是什么力量在无形中控制着这一切？到底有又怎样的惊天浩劫？
一切似乎又是个谜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