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墟诫

第108章 骸渊薪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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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锤击,都是对“砧台”——渊父污染本源的残酷锻造与净化(或者说,强制改变其形态)!

每一次锤击,都是对“熔炉”——林逾白自身存在的极限压榨与酷刑!那作为燃料的痛苦被源源不断地抽取、点燃,灵魂烈焰灼烧着他的每一寸意识!

每一次锤击,墨心的星尘之桥都承受着恐怖的反震与能量冲刷,光芒不断黯淡,却始终坚韧地连接着,调和着狂暴的秩序之力、被捶打的污秽能量以及燃烧的痛苦烈焰,引导着它们向着一个全新的、稳定的结构艰难转化。

这过程,漫长如同永恒!林逾白的意识在痛苦烈焰中反复湮灭又重生,每一次重生都更加坚韧,却也更加接近彻底崩溃的边缘。墨心的烙印,光芒已经微弱到极致,仿佛随时会断开。

九百九十九次!

第一千次!!!!!

当那缠绕着星辰锁链、燃烧着暗金灵魂烈焰的鲸骸巨锤,携带着林逾白全部意志、全部痛苦、以及墨心烙印最后的微光,发出终极一击,狠狠砸在已经变形、缩小了无数倍、表面甚至浮现出一丝奇异银纹的“砧台”核心时——

叮——!!!

一声清脆到穿透灵魂、仿佛宇宙诞生之初第一缕声音的鸣响,在沸腾的熔炉核心炸开!

所有的狂暴,所有的混乱,所有的痛苦……在这一刻,诡异地静止了。

在鲸骸巨锤与锻造之砧碰撞的核心点,在沸腾的混沌能量风暴的中心,一点光芒诞生了。

它并非炽热夺目,反而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吸纳一切痛苦与混乱的暗金色泽。它只有豆粒大小,静静地悬浮在那里,稳定地燃烧着。它散发出的并非高温,而是一种奇特的、带着抚慰与梳理力量的波动——一种能够平息狂暴、稳定结构、定义混乱的……秩序之暖。

骸渊薪火!

这新生的火焰,是林逾白以自身存在的酷刑为代价,以“规训”意志为火种,融合了被千锤百炼后净化的部分秩序鲸骸之力、被强行锻造改变了形态的部分污染本源、以及墨心守护烙印调和之力,最终点燃的……生命之火!规则之火!希望之火!

薪火诞生的瞬间,濒临崩溃的外部胎膜猛地一颤!内部狂暴失控、几乎要将胎膜撑爆的混沌能量乱流,如同百川归海,被这微弱的薪火散发的奇异波动所吸引、梳理、归拢!混乱的能量开始围绕着薪火缓缓旋转,形成有序的涡流。胎膜表面那些狰狞的裂痕,在暗金色泽的能量流转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修复!其搏动,也从狂躁紊乱变得深沉、有力、充满了一种新生的韵律!

一缕微弱却精纯无比的暖流,如同初生的晨曦,从骸渊薪火的核心分离出来,带着稳定与生机,顺着那几乎透明的墨心星尘之桥,温柔地流淌向熔炉底部那即将熄灭的烙印光点。

嗡……

墨心烙印那微弱的光点,接触到这股暖流,如同久旱逢甘霖,猛地明亮了一丝!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飘摇欲灭,而是稳定地、坚定地重新亮起,如同黑夜中重新点燃的星辰。

“……火……窃源……异端……必熄!”

胎膜之外,渊父的意志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混合着震怒、忌惮与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惧的波动!它清晰地感知到,那微弱的、新生的火苗,正在成为它彻底掌控林逾白、吞噬这枚蕴含着无限可能的“卵”的最大阻碍!这火苗不仅稳定了胎膜,更在净化内部能量,甚至……在唤醒某种让它感到极度不安的东西!

所有的污秽触须瞬间如同潮水般退去!渊父那弥漫在深渊中的庞大意志,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凝聚、压缩!所有的恶意、所有的腐毒、所有“静默之刑”的剥夺真谛,汇聚于一点!

一道凝练到极致、细小如针、却漆黑到连周围深渊黑暗都仿佛被它吸走的尖刺——静默穿刺——凭空诞生!它无视了空间的阻隔,无视了胎膜本身的能量防御,带着湮灭一切存在意义、抹杀一切生命痕迹的绝对意志,如同死神的指尖,直刺胎膜内部,目标精准无比——那刚刚诞生、还在稳定燃烧的骸渊薪火核心!

这一击,快!准!狠!蕴含了渊父必杀的决心!一旦命中,薪火必然熄灭,林逾白最后的意识连同这枚卵,都将化为归墟中最基础的尘埃!

千钧一发!生死刹那!

嗡——昂——!!!!

那根深深刺入胎膜、作为锚点与力量源泉、此刻表面银白符文黯淡、骸骨上布满裂痕的“矩尺鲸骨”,在静默穿刺即将洞穿胎膜、触及薪火的亿万分之一秒,自主地、爆发出最后也是最辉煌的力量!

鲸骨剧烈震颤!其上所有残存的原始符文,无论完好还是破损,瞬间脱离了骨体,在空中疯狂舞动、交织!它们不再构成防御的壁垒,而是化作无数道流淌的星光轨迹,瞬息间勾勒出一个巨大、繁复、深邃到仿佛蕴含了宇宙生灭奥秘的立体阵图——鲸歌守护阵!阵图的核心节点,不是别处,正是那点燃烧的骸渊薪火!

呜——————!!!

低沉、苍凉、悠远、仿佛从宇宙诞生之初响起、穿越了无尽时光长河的鲸歌,从阵图的每一个节点,从每一道星光轨迹中,沛然勃发!这歌声并非声波,而是规则的呐喊,是秩序的悲鸣!它引动了整个归墟深渊底层那沉睡的“心音”!磅礴、古老、冰冷而纯粹的归墟本源之力,被这悲壮的鲸歌唤醒、共鸣、牵引,化作无形的、却重逾亿万星河的滔天巨浪,从四面八方的深渊黑暗中奔涌而来,狠狠拍向那道致命的静默穿刺!

嗤——————————!!!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灵魂冻结、思维停滞的“消融”!

静默穿刺所携带的“剥夺”与“湮灭”的绝对概念,撞上了鲸歌引动的归墟本源巨浪!如同烧红的铁针投入了无垠的冰海!穿刺尖端那浓缩到极致的湮灭之力,被磅礴、古老、蕴含了归墟本身“存在”意志的本源潮汐强行冲刷、稀释、瓦解!黑色的尖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缩小、最终在距离鲸歌守护阵核心仅咫尺之遥时,彻底消散于无形!

而鲸歌守护阵,在硬抗了这一记绝杀后,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超过三分之一的星光轨迹崩断、熄灭,构成阵图的符文大量破碎、湮灭!那根作为基石的矩尺鲸骨,更是发出一声令人心碎的、仿佛骨骼彻底断裂的哀鸣!其表面的裂痕瞬间扩大、加深,如同即将破碎的瓷器!整个阵图的光芒黯淡到了极点,仿佛随时会溃散。

但,它终究是挡住了!

骸渊薪火,在阵图核心那摇曳却坚定的光芒守护下,安然无恙地燃烧着!

渊父那凝聚的意志,因这出乎意料的顽强抵抗而产生了短暂的凝滞与暴怒的空白。缠绕在胎膜外围的污秽触须,被鲸歌心音反震的力量逼得如同潮水般暂时退却。

胎膜内部,意识熔炉已然平息。

骸渊薪火稳定地燃烧着,散发着温暖而稳定的暗金色光晕,光晕中流淌着新融入的、深邃的银蓝色泽。那非人的、足以撕裂灵魂的极致痛苦,在薪火光芒的照耀下,并未消失,却奇异地转化了性质——它们不再是折磨的刑具,而成为了支撑薪火燃烧、支撑林逾白意识存在的……基石与力量!痛苦仍在,却已无法将他摧毁。

林逾白的意识,如同初生的婴儿,紧紧依偎在温暖的薪火旁。借着薪火稳定后散发出的、带着抚慰与洞察力的微光,他的“感知”第一次穿透了胎膜内部相对稳定的混沌能量涡流,模模糊糊地“看”到了胎膜之外的景象:

他看到那根巨大、伤痕累累、遍布蛛网般裂痕、却依旧如同不屈的丰碑般深深扎根、守护着胎膜的鲸骨;他看到鲸骨表面那些残存的、正如同风中残烛般竭力闪烁、试图修复黯淡守护阵的古老符文;他更“感觉”到鲸骨深处,那股为了唤醒他、守护他、引导他点燃薪火而牺牲了自身重要部分、如今濒临破碎却依旧散发着不屈守护意志的……古老存在。

一个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无声的、带着困惑与探寻的意念,顺着薪火与鲸骨之间那无形的链接,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传递了过去:

“为何……如此助我?不惜……牺牲己身?”

短暂的沉寂。只有归墟深渊底层那永恒的心音在背景中低沉回荡。

随即,一段破碎、模糊、却沉重得仿佛承载了无数个宇宙纪元兴衰的记忆洪流,伴随着一声更加低沉、更加悠远、仿佛蕴含着无尽悲伤与某种决绝的鲸歌咏叹,从鲸骨那濒临破碎的核心深处,缓缓流淌进林逾白的意识:

……冰冷的、由纯粹逻辑与秩序构成的恢弘巨城,在虚空中漂浮,其底部伸出亿万条冰冷的金属触须,贪婪地刺入一颗颗生机勃勃的星辰,吮吸着它们的能量与物质,将璀璨的星体化为冰冷的废渣……一柄贯穿了无数维度、散发出定义一切、裁决一切的至高威严的暗金矩尺,悬浮在巨城之上,它是秩序的化身,是规则的源头……然而,辉煌的顶点亦是崩塌的开始!矩尺内部冰冷的逻辑链条在无尽的定义与裁决中滋生了贪婪的“自我”,完美的秩序孕育了吞噬一切的“混乱”!它在定义万物的过程中,迷失了最初的“规训”本意(梳理、引导),走向了绝对的“主宰”与“剥夺”!最终,逻辑反噬,秩序崩解!辉煌的暗金矩尺在无声的悲鸣中轰然碎裂!最大的那块碎片,裹挟着无尽的怨毒、混乱与对秩序的扭曲憎恨,如同陨落的邪日,狠狠坠入这归墟深渊的最底层……碎片在深渊无尽的污秽与绝望中沉沦、扭曲、膨胀,汲取着负面的一切,最终化作了那充满恶意、名为“渊父”的恐怖存在……而此刻守护着林逾白的这股意志,这矩尺鲸骨所代表的存在,则是那柄最初矩尺崩碎时,散逸出的、相对最为纯净的、承载了矩尺最初“规训”与“守护平衡”本意的碎片……它如同幽灵,在归墟中漂流,见证了“矩尺噬主”的悲剧,目睹了“渊父”的诞生与壮大,感受着归墟在污染下日渐失衡的哀鸣……直到它感知到了林逾白意识深处那点源自“白墙”的、未被彻底污染的“规训”本能(这与最初矩尺未被扭曲前的核心权柄同源),以及墨心那超越生死、不计代价的守护……它看到了一个微弱的、阻止“渊父”彻底扭曲同源力量、避免第二个“噬主之尺”诞生的可能……于是,它选择了干预,选择了牺牲自身最重要的部分,哪怕代价是自身存在的彻底消散,也要为这微弱的可能……争取一线生机……

一缕精纯、冰冷、却蕴含着最古老、最纯粹秩序之美与守护意志的归墟本源之力,随着这段沉重记忆的终结,如同最纯净的甘泉,缓缓注入骸渊薪火的核心。

噗!

薪火的焰心猛地一跳!原本以暗金为主体的火焰,瞬间多了一抹深邃、稳定、如同亘古寒冰般的银蓝色泽!火焰燃烧得更加稳定,散发出的波动更加深邃内敛,那抚平混乱、稳定结构的力量也随之增强。薪火的光晕扩散开来,将胎膜内部的空间映照得一片温暖而静谧。

“……平衡……存续……薪火……不熄……” 鲸骨残留的意志发出最后的、如同叹息般的低鸣,随即彻底沉寂下去,所有的力量都用于维系那摇摇欲坠的鲸歌守护阵,再无余力回应。

然而,深渊的恶意,如同跗骨之蛆,从未远离。

在稍远处那粘稠得化不开的黑暗之中,渊父被暂时逼退的污秽力量并未消散,反而如同被彻底激怒的毒液沼泽,剧烈地沸腾、翻滚起来!一个比之前庞大十倍、邪恶百倍的恐怖仪式正在深渊的污秽中快速显形!

呜咽……哀嚎……诅咒……无数由深渊中沉淀了亿万年、充满了怨毒与绝望的破碎灵魂、腐朽规则、以及被渊父力量浸染的污秽骸骨,如同受到无形召唤,从黑暗的各个角落浮现!它们发出无声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悲鸣,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疯狂地涌向一个中心点!

亿万骸骨彼此堆叠、挤压、融合!破碎的颅骨成为基座,扭曲的脊骨化作支柱,污秽的肋骨编织成环……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完全由无尽骸骨构筑而成的、散发着同化与湮灭双重波动的污秽祭坛——万骸同归祭坛——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成型!祭坛的中心,一颗由最纯粹深渊恶意凝结而成的暗红核心,如同邪恶的心脏般搏动着,散发出针对鲸骨与薪火的、令人窒息的诅咒波动!

渊父,要以这归墟深渊中无尽的污秽骸骨为祭品,发动终极的污染同化仪式!目标,不仅是彻底污染、溶解那根守护的鲸骨,将其同化为自身力量的一部分,更要一举污染那刚刚诞生的骸渊薪火,将其转化为焚毁一切的“怨毒渊火”,最终将林逾白与这枚蕴含着变数的“卵”,彻底拖入永恒的、再无希望的归墟沉沦!

归墟之卵内,骸渊薪火在融合了古鲸本源后,燃烧得更加深邃稳定,银蓝与暗金交织的焰心散发出抚平一切躁动的力量。胎膜的搏动,在薪火的照耀下,如同沉稳的战鼓,为内部的蜕变提供着有力的支撑。林逾白的意识紧紧依偎着温暖的火焰,感受着那缕来自古老鲸骸的牺牲与守护,也无比清晰地感知到了胎膜外那正在成型的、如同整个深渊恶意具现的恐怖祭坛所散发出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污秽浪潮。

骸渊薪火能否在这“万骸同归”的污秽洪流中保持纯净,不熄不灭?蜕变的关键时刻,深渊酝酿的终极风暴,已至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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