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里有个倾烟阁

第2章 星坠原的凝视与暗香浮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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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梭撕裂云海,在万丈高空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淡青色轨迹。舱内,芝蒙兽端坐如亘古磐石,云水碧的衣袖垂落,遮掩了紧握到指节发白的双手。面前悬浮的星图灵盘,清晰地标记着无间裂隙那令人心悸的、吞噬一切的黑暗轮廓,以及其外围那片被称作“星坠原”的死亡绝地——传说中天罡阁星核陨落、星辰碎片如雨坠落之地。距离在灵梭的极限催动下飞速缩短,但每一息,都漫长得如同永恒。

她的神识早已如无形的触手,越过流光梭坚固的舱壁,遥遥探向那片不详的星域。混乱、狂暴、充满毁灭余烬的能量风暴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不断穿刺、灼烧着她的精神感知。越是靠近,那源自星核破碎与帝君诅咒的混杂气息便越是浓烈,如同跗骨之蛆,带着令人作呕的衰败与死寂,试图侵蚀她坚韧的意志。

就在神识即将触及星坠原边缘的刹那,一股冰冷、粘稠、带着绝对绝望与恶毒诅咒的庞大意志,如同深渊巨口,猛地向她探出的神识噬咬而来!那是帝君诅咒的残留恶意,它对任何靠近的生命都充满了毁灭的饥渴!

芝蒙兽闷哼一声,绝美的脸庞瞬间失去所有血色,嘴角溢出一缕刺目的鲜红。她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如同风中脆弱的芝草。侍香和平凡子同时惊呼:“阁主!”

“无碍。”芝蒙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异常平稳。她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与识海中撕裂般的剧痛,眼神反而更加锐利、更加冰冷。她非但没有收回神识,反而强行凝聚起一股更加精纯、坚韧如万载玄冰的精神力量,在识海深处,一朵由纯粹精神意志构筑的、巨大而虚幻的白色芝草虚影悄然绽放,散发出柔和却无比坚韧的清辉,堪堪抵住了那诅咒恶意的疯狂侵蚀!

她需要看到!必须看到!

流光梭猛地一震,速度骤减。侍香的声音带着颤抖:“阁主,星坠原到了!前方能量风暴太烈,流光梭无法再靠近!”

“停在这里。”芝蒙兽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

舱门无声滑开。狂暴的能量乱流瞬间涌入,带着刺骨的寒意和硫磺般的焦糊味,吹得人衣袂狂舞。芝蒙兽一步踏出,悬停于万丈虚空,脚下是翻腾如墨的混乱云海,头顶是晦暗不明、星光扭曲破碎的天穹。前方,便是星坠原。

那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彻底死去的土地。大地龟裂,巨大的裂痕如同丑陋的伤疤,深不见底,从中喷涌着粘稠的、散发着紫黑色光芒的诅咒气息。原本应该坚硬如星铁的地表,此刻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不断蠕动流淌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紫黑色物质——“怨疽”,帝君诅咒的具象化脓疮。无数星辰的碎片,巨大如山的、细碎如砂的,散落其间,闪烁着残破黯淡的光,被那“怨疽”不断侵蚀、同化,发出滋滋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而在这一切死亡景象的中心,在那无间裂隙张开、仿佛通往九幽地狱的恐怖深渊边缘,一尊巨大的紫金色雕像巍然矗立。

悟空兽。

他保持着最后时刻的姿态——身躯微微前倾,一手紧握那根曾捅破天穹的如意金箍棒(此刻也已化为冰冷的紫金材质),另一手捏着一个玄奥的法诀,似乎正竭力将某种力量压向大地。他的头颅高昂,望向那无尽黑暗的裂隙深处,那张狂放不羁的脸上,凝固着一种混合了滔天愤怒、无边桀骜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怆的复杂神情。金色的眼眸彻底失去了光彩,化为两团凝固的、燃烧着紫黑色诅咒火焰的宝石。曾经澎湃如烈阳的气血,曾经搅动风云的狂傲,尽数被这冰冷的、死寂的紫金色封印,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永恒的绝望与沉重。

他像一座为这片死亡绝域所立的、最悲壮的墓碑。

芝蒙兽悬在空中,云水碧的衣裙在狂乱的能量风暴中猎猎作响。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刻刀,一寸寸扫过那尊巨大的紫金雕像。从狂乱的金发,到紧锁的眉头,再到那凝固着复杂神情的脸庞,最后定格在那双燃烧着诅咒火焰的眼眸上。

没有言语。没有表情。甚至连呼吸都似乎停止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星坠原上呼啸的风声,能量乱流的嘶吼,脚下云海的翻腾,一切声音都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那尊雕像,和雕像前那个渺小如尘埃的碧色身影。

侍香和平凡子屏息凝神,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们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沉重到足以压垮山岳的气息,正从芝蒙兽那看似单薄的身体里弥漫开来,与星坠原的绝望死寂无声地对抗着。

突然,芝蒙兽动了。

她缓缓抬起右手,白皙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拈。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最娇嫩的花瓣。

一缕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近乎透明的淡紫色气息,从她指尖悄然溢出。这气息极其微弱,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来自生命本源最深处的清新与坚韧,微弱却无比顽强地穿透了狂暴混乱的能量风暴,穿透了浓稠恶毒的诅咒气息,如同风中一缕执拗的游丝,飘向那尊紫金色的雕像。

这是她的本源气息,是她与生俱来的、属于“芝蒙”的生命印记。它微弱,却承载着她此刻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探询。

气息无声无息地触碰到了雕像冰冷的表面。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灵魂层面的恐怖反弹之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瞬间爆发,狠狠刺向芝蒙兽探出的那缕气息!那是帝君诅咒的本能防御,是对任何生命气息最恶毒的排斥与毁灭!

噗!

芝蒙兽身体剧震,如遭重锤猛击,再次喷出一口鲜血。鲜血落在她云水碧的衣襟上,晕开刺目的红梅。她悬空的身影猛地一晃,几乎要坠落下去。

“阁主!”侍香和平凡子肝胆俱裂,就要冲上前。

“别过来!”芝蒙兽厉声喝道,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虚弱,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强行稳住身形,死死盯着那雕像。

就在她本源气息被诅咒之力瞬间绞碎的刹那,在那毁灭性的反弹洪流之中,她捕捉到了一丝微弱到极致、仿佛随时会熄灭火星的……回应!

那并非悟空兽的意识,更像是一道源自他生命最深处、被诅咒强行封印镇压、却始终未曾彻底磨灭的烙印!一道纯粹到极致的、充满了不屈、守护与……对她存在的、最原始最深刻印记的悸动!如同沉入万丈寒潭底部的顽石,在潭水被投入一颗小石子的瞬间,传递出的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的震动!

那悸动一闪而逝,快得如同幻觉。随即,便被更加汹涌冰冷的诅咒之力彻底淹没、冻结。

但芝蒙兽捕捉到了!

那深潭般的眼眸中,冰封的深处,仿佛有一簇微弱的火星,被这丝悸动点燃,顽强地跳动了一下!

够了。这就够了。

“阿悟……”这一次,声音清晰地从她苍白的唇间吐出,不再是破碎的音节,而是带着一种确认,一种沉重到无以复加的悲恸,以及……一丝被强行点燃的、名为“希望”的微弱火种。

他没有完全熄灭!他的意志,还在那永恒的诅咒冰封之下,如同最顽强的星火,在挣扎!

就在这时!

“吼——!”

一声充满暴虐与毁灭欲望的咆哮,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星坠原深处、靠近无间裂隙边缘的某个巨大裂谷中炸响!伴随着咆哮,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魔气冲天而起,粘稠如墨,瞬间污染了大片晦暗的天穹!

魔神圣地的爪牙!它们果然盘踞在此,如同秃鹫般贪婪地汲取着星核破碎与帝君诅咒散逸出的力量!

数十道包裹在漆黑魔气中的狰狞身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发现了悬停在空中的芝蒙兽!它们眼中闪烁着嗜血的贪婪红光,嘶吼着,驱动着脚下由骸骨和怨气凝聚的丑陋魔云,如同离弦之箭般,撕裂混乱的能量风暴,直扑而来!当先一头魔物,形似巨猿,浑身覆盖着流淌紫黑粘液的鳞甲,獠牙外翻,手中挥舞着一根镶嵌着痛苦哀嚎灵魂的头骨巨棒,魔威滔天!

“找死!”平凡子目眦欲裂,怒吼一声,腰间那柄看似普通的厚背砍山刀瞬间出鞘,朴实无华的刀身爆发出刺目的血煞刀罡,他整个人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熊,就要迎着魔物群冲杀过去!

“退!”芝蒙兽的声音冰冷如万载玄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命令。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扑来的魔物群。

就在那魔猿巨怪狞笑着,头骨巨棒裹挟着撕裂空间的魔威,即将砸落头顶的千钧一发之际!

芝蒙兽动了。

她只是极其随意地抬起了左手,五指对着扑来的魔物群,轻轻一拂。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光华万丈的爆发。

无声无息间,以她为中心的方圆百丈虚空,骤然“活”了过来!

空气中无处不在的、被星坠原能量风暴和诅咒气息浸染得狂暴混乱的灵气粒子,在某种无法理解的至高法则牵引下,瞬间被抽离、重组、赋予生命!无数肉眼可见的、由纯粹灵气构成的、半透明的花瓣凭空诞生!花瓣形态各异,千姿百态——有锋锐如刀剑的兰,有剧毒氤氲的曼陀罗,有缠绕绞杀的藤萝,有散发着迷幻光晕的昙花……它们并非实体,却蕴含着切割空间、侵蚀神魂、吞噬能量的恐怖法则之力!

刹那间,一片由亿万致命花瓣组成的、覆盖百丈方圆的“花之领域”骤然形成!如同一个巨大而华丽绝伦的死亡陷阱,将那数十头扑来的魔物连同它们喷吐的魔气,瞬间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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