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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顺着顾氏仓储中心的铁皮屋檐滴落，在张援脚边汇成细流。她握紧手中的钥匙，金属齿痕硌着掌心尚未愈合的烧伤。顾寒峰的黑伞微微倾斜，雨滴在伞骨末端凝成水珠，坠落在两人之间的水泥地上。
"董事会三十分钟后开始。"张援将钥匙塞进西装口袋，布料内侧还残留着仓库焦糊的气息，"沈玉娇说服了三个投资方代表。"
顾寒峰的手指在伞柄上收紧，骨节泛白："陈宇轩的并购协议已经摆在桌上。"
一辆黑色轿车碾过水洼停在他们面前。张援钻进后座时，瞥见挡风玻璃上雨刷的节奏与心跳重合。车载广播正在播放电商行业新闻，女主播甜美的声音说着"行业整合加速"，背景音里隐约有键盘敲击声。
"张总，陆总监刚发来加密文件。"司机递来的平板电脑亮着蓝光，"说是给董事会的惊喜。"
会议厅的橡木门在身后关闭时，张援数清了圆桌旁每一道审视的目光。沈玉娇的香奈儿套装在冷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她正俯身给身旁的投资人倒茶，手腕上的钻石手链在张援视线里划出刺眼的折线。
"根据第三方评估报告..."沈玉娇推过一沓文件，指甲油是淬毒般的玫红色，"贵司估值比上月下降17%。"
张援解开西装纽扣坐下，触到内袋里U盘的金属棱角。投影仪亮起的瞬间，她看见陈宇轩的助理在玻璃门外举起手机。
"这是过去72小时的真实数据。"张援点击遥控器，屏幕跳出陡峭上升的曲线，"用户留存率提升23%，客单价增长40%。"
财务总监林夏突然推开侧门，发丝还沾着雨水。她小跑到张援身边耳语时，沈玉娇的茶杯在碟子上磕出清脆声响。
"专利局刚来电话。"林夏的声音压不住颤抖，"我们的动态定价算法通过初审了。"
圆桌对面传来椅子挪动的刺响。张援看着沈玉娇攥紧评估报告，纸张在她指间皱成鸟翼的形状。投资方代表们交换着眼色，其中一位的钢笔在记事本上无意识地画着螺旋。
"作为观察员。"顾寒峰的声音从角落阴影里浮起，他面前的铜质名牌反射着冷光，"我提议进行不记名投票。"
投票箱传递的窸窣声中，张援数着天花板上的消防喷淋头。当计票员展开最后一张纸条，隔壁包厢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接着是陈宇轩压低的怒吼。
"七比五，保持独立运营。"主持人敲下木槌时，张援的余光看见沈玉娇将手机屏幕按灭，上面是赵明远的未接来电。
顾寒峰在电梯口拦住她，金属门映出两人交叠的轮廓。"陈宇轩在车库。"他的呼吸扫过她耳际，"走消防通道。"
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灯在黑暗中格外刺目。张援的高跟鞋踩在金属楼梯上，回声像心跳般在竖井中放大。转过第三个平台时，楼上传来了沈玉娇尖锐的呼唤。
"你以为赢了？"顾寒峰突然攥住她的手腕，拇指按在那道烧伤疤痕上，"赵家正在接触我们的冷链供应商。"
地下车库的感应灯次第亮起，照亮不远处陈宇轩摔在墙角的公文包。张援从内袋抽出U盘，金属表面还带着体温："刚才展示的只是第一套数据模型。"
顾寒峰突然转身将她护在立柱后。二十米外，陈宇轩的奔驰车门被狠狠甩上，轮胎在潮湿的地面擦出尖锐声响。后视镜里，沈玉娇的红底高跟鞋正踏进电梯间的光晕中。
"明早八点。"张援按下车钥匙，自己的倒影在车窗上裂成碎片，"我要见你父亲当年的物流合伙人。"
雨水再次落下时，顾寒峰的黑伞在车库出口处停顿。他回头望去，张援的车尾灯正扫过墙上的并购海报，陈宇轩公司的logo在闪电中惨白如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