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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下二十八度的哈尔滨凌晨，松花江畔的雾凇像无数把水晶匕首插在枝头。张三昊的手机在羽绒服内袋震动起来，屏幕上"天玑APP"的警报红光映着江面冰层下的幽蓝——那是系统自动标记的"功德异常波动区"，坐标直指江北岸的"胡三太奶文化传播公司"。
"萧凡，把你那破手游关了。"林晚秋隔着防雾护目镜瞪向副驾驶座，茅山小道士正用蓝牙耳机哼着《东北民谣》，手机屏幕上《王者荣耀》的Loading界面还在转圈圈。
"急什么？"萧凡把手机塞进羽绒服内兜，指尖沾着没吃完的冻梨渣，"东北出马仙的直播间我蹲了三天，榜一大哥'黄仙儿'每次打赏后，主播都得去后台吸氧。"他晃了晃刚截的打赏记录，"昨儿这孙子刷了辆虚拟'纸扎劳斯莱斯'，价值三千功德点，够换十张五雷符了。"
越野车碾过结冰的江面，张三昊突然踩下刹车。挡风玻璃上凝结的霜花竟自动排列成篆体"贪"字，指缝间的罗盘指针疯狂倒转——那是幽冥阁"功德窃取器"的特有反应。后排的尼玛卓玛突然按住太阳穴，藏袍下的佛眼吊坠渗出黑气："直播...在抽观众的善念值。"
胡三太奶公司的直播间里，鎏金香炉正对着美颜摄像头。穿红袄的"黄半仙"翘着二郎腿，指尖夹着的香烟灰颤巍巍悬在符纸上："家人们点亮粉丝灯牌，三太奶马上显灵！榜一的'黄仙儿'哥，您这姻缘签解完就得刷个'纸扎别墅'，不然桃花劫可过不去啊！"
打赏特效在屏幕上炸开的瞬间，张三昊踹开后台铁门。二十台手机支架围成环形，每个镜头前都贴着巴掌大的青铜镜，镜面倒映着观众打赏时弹出的支付界面——那些飞速跳动的数字正化作缕缕灰气，被铜镜吸入墙壁暗格里的机械装置。
"都别动！"林晚秋举起父亲留下的电磁频谱仪，仪器屏幕上的波纹突然扭曲成五仙图腾，"萧凡你看，这是用胡黄白柳灰五仙精血混合的...区块链功德转换器？"她撬开暗格的瞬间，数百枚铜钱从机械齿轮间滚落，每枚都刻着"打赏即捐阴德"的满文。
张三昊突然捏诀踏罡步，龙虎山秘传的"观炁术"让他看见直播间里漂浮着无数锁链。那些锁链的一端拴在打赏观众的眉心，另一端全扎进"黄半仙"后腰的铜铃上——铃铛随着礼物特效疯狂摇晃，震出的声波竟与《鲁班经》记载的"偷魂铃"频率一致。
"萧凡！用你的赶仙调！"张三昊拍出三张镇魂符，指尖血咒在符纸燃烧时组成北斗七星。茅山道士扯开羽绒服露出道袍，手机蓝牙连接上直播间音响："正月里来是新春呐~黄仙儿你莫要迷了人~"改编版的《东北民谣》突然混入三清铃的节奏，铜铃上的锁链应声断裂。
"黄半仙"惨叫着摔下太师椅，后腰的铃铛滚落在地，露出刻着幽冥阁标记的齿轮。林晚秋捡起齿轮时突然僵住——内侧激光蚀刻的序列号，与父亲实验室监控拍到的"反吸魂芯片"半成品编号完全一致。她掀开主播台抽屉，泛黄的笔记本里夹着张照片：十年前的长白山密道，父亲正将芯片植入某具僵尸的后颈。
"功德窃取器需要活体祭养。"张三昊的罗盘指向地下室，冰层里冻着的五具女尸突然睁开眼睛。她们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打赏界面，指纹识别区渗出的血珠在低温下凝结成诡异的符文——正是《十三科密卷》里记载的"五仙借命阵"。
萧凡的手游《阴阳师》突然弹出系统提示："检测到东北出马仙能量波动，是否启动'跳大神'皮肤特效？"他随手点下确认，屏幕里的式神竟化作穿貂皮的黄仙，爪子扒拉间爆出满屏金光。现实中，地下室的冰墙突然浮现出游戏里的御魂图案，五具女尸的锁链应声而断。
"这是...区块链养鬼的变种？"林晚秋在服务器后台发现加密文件，解压后竟是父亲的研究日志。2016年的录音从电脑里渗出："当功德值能换算成虚拟货币，幽冥阁就能用直播打赏构建...善念收割机？"话音未落，整栋楼的灯光突然变成血红色，天花板渗出的不是水，而是凝固的打赏礼物特效——那些被抽走善念的观众，此刻正以另一种形式在数据流里哀嚎。
张三昊突然想起师父闭关前留下的残卷："东北五仙，胡黄白柳灰，灰仙属鼠，通幽..."他猛地掀开主播台地板，暗格里蜷缩着的不是仙家，而是浑身插满数据线的灰鼠。鼠眼倒映着直播间弹幕，每句"666"都化作银针扎进它眉心的符咒——那是用阁皂山"空劫雪"改良的"数据锁魂咒"。
"善念如馕，越嚼越香..."林晚秋突然念出父亲在西域善念罐底的刻字，同时将反吸魂芯片插入鼠背的接口。下一秒，所有手机屏幕都亮起父亲的脸："当你们看到这段影像时，我已经成为了数据链里的...防火墙。"话音未落，灰鼠身上的数据线突然逆向发光，直播间的打赏特效竟化作实体铜钱，哗啦啦砸满整个地下室。
萧凡捡起枚铜钱，背面刻着的不是年号，而是《道德经》里那句话："天道无亲，常与善人"。张三昊的罗盘突然指向松花江江心，那里不知何时浮起座冰雕戏台，穿马褂的老瞎子正拉着二胡唱《报马经》，冰面上的裂纹竟组成了"全球善念联网"的拓扑图。
"不对劲。"林晚秋放大监控截图，"黄半仙"倒地时露出的后腰纹身，与十年前母亲参与封印的赵无常妻子魂魄上的咒印完全相同。她的目光扫过地下室角落的祭品——除了常见的白酒烧鸡，还有盘用区块链哈希值写成的"往生咒"。
凌晨三点，直播平台突然推送全站公告："知名出马仙直播间因技术故障停播，打赏款项将以善念值形式...返还？"张三昊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善念值+"，突然听见远处传来冰层断裂的闷响。松花江面上，那座冰雕戏台正随着朝阳融化，露出藏在冰里的半块罗盘——指针颤抖着指向长白山深处，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