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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浓，落地窗外的江风卷着咸腥气漫进来，与餐厅里的香氛交织成独特的海市味道。
周云帆望着服务员端来的青花瓷碗，细如发丝的葱丝在油亮的面条上泛着诱人光泽，突然觉得，这碗面或许真的值得66元。
走出旋转门的瞬间，周云帆的后槽牙还残留着樱桃鹅肝的绵密甜香，可双腿却像踩在棉花上般发虚。
落地窗外的黄浦江浪涛依旧，倒映着对岸璀璨的灯火，可他总觉得那些流动的光斑，都变成了账单上跳动的数字。
这顿饭吃得太奢侈了——巴掌大的鲍鱼烧肉，每人只分到半块；
樱桃鹅肝摆盘精致得像艺术品，八枚鹅肝球摆在冰雕托盘里，四个人分都不够。
舌尖还在回味着虾籽大鸟参的鲜滑，心里却在疯狂计算：
这一顿，足够老家县城一家人吃半年。
"我来转账，这钱必须得给！"
周云帆攥着手机追上，墨之珏也快步跟上，清秀的脸上满是诚恳。
夕阳把四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花岗岩地面上投下晃动的剪影。
温知秋转过身，晚风扬起她衬衫的衣角，银杏叶胸针在暮色中闪着微光：
"都说了是我请客，怎么，看不起我？"
她挑眉的样子带着几分俏皮，却让两个男生瞬间僵住。
"不是！主要是..."
周云帆急得直摆手，手机在掌心滑来滑去，
"这也太贵了！我三个月生活费都没了！"
"你觉得这点钱对我来说很多？"
温知秋轻轻摇头，从手包里掏出薄荷糖分给大家，
"我爸常说，真正的财富不是银行卡里的数字，是能和朋友分享的时光。"
江伊菲嚼着薄荷糖，钻石耳钉晃出细碎的光：
"放宽心啦小周子，温叔叔签个合同的零头，都够咱们吃十顿！"
她挽住温知秋的胳膊，语气带着撒娇，
"上次我生日，温叔叔送我的限量款包包，比这顿饭贵多啦！"
周云帆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想起临走时瞥到的账单，末尾那串数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在老家，母亲织三个月毛衣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他暗暗下了决心，摩挲着牛仔裤口袋里皱巴巴的学生证——等下个月就去勤工俭学，工资发下来一定要给温知秋挑件像样的礼物。
"走吧，去东方明珠！"
温知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暮色中的明珠塔已经亮起七彩灯光，三根巨柱直插云霄，球体在夜空中像悬浮的水晶宫。
周云帆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小跑两步，仰头望着这座教科书里的地标建筑，手机镜头怼得几乎贴到塔身。
闪光灯此起彼伏，他一边疯狂按快门，一边对着电话大喊：
"妈！你快看！真的跟电视里一模一样！"
视频画面里，母亲围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布满皱纹的脸上绽开惊喜的笑容：
"哎呀，我儿出息了！"
江伊菲倚在雕花栏杆上轻笑："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但她眼底也闪过一丝羡慕。
作为从小在海市长大的富家女，她早已对这些地标习以为常，却第一次发现，原来当一个人怀着纯粹的惊叹去看世界时，连钢铁建筑都能变得如此鲜活。
温知秋站在稍远处，望着周云帆手舞足蹈的背影，嘴角不自觉上扬。
江风送来外滩钟楼的报时声，混着游人的惊叹与欢笑声。
她突然觉得，今天这顿饭花得太值了——有些风景，只有和眼里有光的人一起看，才真正有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