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审判（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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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那些家伙怎么还没回来？”洛伦在书房内来回踱步“不会拿了钱跑了吧！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洛伦·弗拉德枯瘦的手指攥紧了天鹅绒窗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窗外，那个女人正牵着尼禄的手在玫瑰园里奔跑的景象依旧历历在目，欢笑声隔着彩绘玻璃传来，像无数根针扎进他的太阳穴。

“该死的小杂种...“他一把抓起鎏金茶杯，景德镇瓷器的碎片在地毯上迸溅，“还未继承爵位就把贫民窟的婊子接进门！“

书房里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

洛伦猛地回头——落地窗外的夕阳依旧如火，可光线却像被某种无形的屏障隔绝了。阴影如同粘稠的沥青，从墙角、书柜缝隙、甚至他刚摔碎的茶杯残骸里渗出，缓缓爬满整个房间。

“见鬼...“他踉跄着去拿召唤铃，黄铜按钮却在他指尖下腐烂成绿色的铜锈。某种滑腻的触感突然缠上脚踝，低头时，他看见自己的影子正从地毯上“站“了起来。

那团人形黑影的脖颈处裂开一道缝隙，发出湿漉漉的“咕啾“声，像是有人在用吸管搅动粘稠的糖浆。当它抬起“手臂“时，洛伦闻到了自己童年卧室的味道——那种藏在床底多年的、发霉的玩偶气息。

“柯特...是你搞的鬼吗？！“他的怒吼在接触到黑影的瞬间变成了呜咽。影子冰凉的手指掐住了他的喉咙，触感像被浸泡过的羊皮纸，又湿又韧。

“很遗憾，并非如此。“

洛伦的瞳孔骤然收缩。声音来自他的桃花心木办公桌——那个本该被刺杀在路上的少年，此刻正悠闲地翻阅着他的私人账本。洛尘苍白的手指划过某页羊皮纸，上面记录着与山贼的秘密交易，多少金币换新任弗拉德家主柯特弗拉德的项上人头

“影子病，又称'夜噬症'。“少年的声音像在讲授博物学课程，“自从黑日降临后这回随机发生一个人的贪欲超过灵魂容量时，他的影子同样...也会产生同样的黑暗。“书页又翻过一页，黑影的指节随之收紧。

“你有没有想过他的想法？为什么我们都是一体为什么我就要成为一个影子被人踩在脚下？他显然已经无法满足了他想要得到更多。”

洛伦的膝盖砸在地板上。他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膨胀，腹部鼓起不规则的肿块，像是吞下了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些他克扣孤儿救济金的夜晚，那些他出卖家族机密换来的金镑，此刻都化作黑色的蠕动物在影子体内翻滚。

“你...不能...“洛伦的指甲抓挠着黑影，却只抠下散发着腐味的黑色絮状物，“我是...德古拉...的表亲“

“你就算是德古拉的父亲也没用“洛尘终于合上账本，镶银的书角与黑影掐喉的动作同步，“真可惜，现在是我说了算，你也该走下舞台了。“

“咔嚓。“

颈椎断裂的声响被书房厚重的橡木门吸收。当洛尘起身时，黑影正温柔地将洛伦摆成跪姿，像艺术家调整一尊失败的黏土雕塑。那颗失去生气的头颅歪向家族肖像画的方向，恰好对着初代弗拉德伯爵冰冷的眼睛。

敲门声响起。

“喂，好了吗？“瑟利姆子爵的声音带着刻意伪装的不耐烦。他鼻尖已经嗅到了血腥味——作为一个铁血着称的家族，他太熟悉这种铁锈般的甜腥，虽然因为奢靡的生活或多或少磨平了他的锋芒但是刻在基因里的东西是不容易忘记的。

洛尘拉开门锁的瞬间，残阳如银瀑般倾泻而入。子爵的瞳孔微微扩大：少年伯爵的白衬衫纤尘不染，而在他身后的阴影里，跪姿的尸体正在日光中缓缓凝固。

“处理好了？“瑟利姆的视线扫过洛尘衣袍，他究竟是又用了什么手段杀死的洛伦呢？

“如您所见。“洛尘侧身让出通道，“洛伦因为突发影子症死掉。“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脚步声。阿比盖尔抱着尼禄出现在转角，小女孩手里还攥着半块杏仁膏兔子。

“别看。“阿比盖尔立即捂住女儿的眼睛，但已经晚了——

尼禄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书房中央那具以忏悔姿态凝固的尸体，也倒映着从尸体影子中升起的、戴着弗拉德家徽的幽蓝幽灵。

“妈妈，“尼禄突然拽了拽阿比盖尔的袖子，声音压得极低，“洛伦叔叔的影子...在吃糖果。“

烛光将书房门缝渗出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那团黑影确实在蠕动，指尖部位诡异地膨大，如同攥着某种无形之物往嘴里塞——每“吞咽“一次，影子就膨胀几分。

查尔斯如幽灵般从廊柱后现身，银托盘上的大吉岭红茶蒸腾着热气。老人灰蓝的眼睛倒映着扭曲的影子，却带着某种冰冷的了然——仿佛早已预见这场权力的溃败。

“尼禄，“洛尘蹲下身，血色十字架项链垂落在空中，“知道为什么你看到的影子在吃糖吗？“

少女摇摇头，琥珀色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贫民窟孩子特有的、看惯生死的透彻。

“因为那是他最初的欲望。“洛尘的指尖在空中划出弗拉德家徽的轮廓，“从一颗偷藏的糖果开始，到篡改遗嘱的金印章，再到...“他瞥向书房方向，那里正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毒杀亲侄子的砒霜。“

“我不会变成那样！“尼禄突然攥紧小拳头。

洛尘轻笑，手指拂过她小脑袋：“记住此刻的答案。“

“柯特伯爵，“瑟利姆子爵突然上前，雪茄味混着龙涎香笼罩下来，“这位小女士是？“他的目光在尼禄脸上停留太久，仿佛透过她看着某个幻影，这个小丫头和自己的女儿赛琳娜很像。

少女主动向前一步，提着裙摆行了个不太标准的屈膝礼：“日安，子爵阁下。我是尼禄·弗拉德。“

阿比盖尔猛地捂住嘴。这是女儿第一次自称这个姓氏，自己可从未教过自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