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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烬村的黄昏,穷得连晚霞都吝啬,只在天边涂抹着几道敷衍的灰紫色。风是干的,刮过光秃秃的土坡,卷起几缕枯草,打着旋儿落在萧遥刚修补好的、歪歪扭扭的篱笆上。
他蹲在篱笆根下,手里捏着一把韧性尚存的枯藤,慢条斯理地填补着缺口。动作谈不上多灵巧,甚至有些笨拙的凝滞。满头白发在暮色里格外刺眼,像一捧提前降临的霜雪。
脚步声由远及近,踩着干燥的土路,带着一种与这破败小村格格不入的韵律感。轻盈,却每一步都透着精心算计后的稳健。
金镶玉来了。
她身上那件料子华贵得晃眼的烟霞色锦裙,下摆沾了薄薄一层黄尘,如同上好的宣纸染了瑕疵,让她微微蹙了下眉尖。但很快,那点不快就被一种更灼亮的光芒压了下去——那是商人嗅到巨大利润时特有的亢奋。
“圣尊大人,”她停在篱笆外,声音清脆得像玉磬相击,带着一丝刻意压低的得意,“您这休养圣地的门面,可真够朴素的。”
萧遥头也没抬,手指捻着枯藤,用力将它卡进两根篱笆桩的缝隙里。“朴素点好,省得惹眼,招贼。”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金镶玉轻笑一声,手腕一翻,变戏法似的从她那看似不起眼的储物镯里抽出一卷厚得能当砖头的兽皮册子。“啪!” 册子拍在篱笆桩顶端,震落几粒浮土。
“惹眼?贼?” 她指尖划过册子边缘,红唇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那得看‘贼’盯上的是您这破篱笆,还是我怀里这份‘小买卖’了。”
她刻意顿了顿,欣赏着萧遥依旧毫无波澜的侧脸,才慢悠悠地翻开册子第一页。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蝇头小楷,记录着各种材料名称、来源、数量、估价,以及获取路径的风险评估。条目之详尽,堪比一个中等宗门的核心库藏清单。
“喏,‘万载空青玉髓’三滴,出自北海归墟眼,被一条快化蛟的老龙守着。‘九幽冥火蚕丝’一束,产自九幽地脉深处,刚巧撞上阴煞潮汐爆发,取火的‘影子’折了两个,重伤一个,抚恤金都算在成本里了。” 她指尖点着条目,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菜价,“还有这个,‘星辰精金砂’半斤,您猜从哪儿来的?嘿,正好路过一个被天外陨星砸塌了一半的‘星陨阁’宝库废墟……顺手捡的,运气不错,省了一大笔开销。”
她滔滔不绝,如数家珍,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币碰撞的脆响和暗处刀光剑影的血腥气。
萧遥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他直起腰,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目光淡淡扫过那本厚厚的账册。册子边缘残留着几点难以察觉的暗褐色污渍,像是凝固的血。
“不容易。” 他吐出三个字,听不出是感慨还是敷衍。
“不容易?” 金镶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夸张的委屈,“我的圣尊大人!您老人家上下嘴皮子一碰,要的这些东西,哪一样不是要人命、要钱命的玩意儿?‘万载空青玉髓’!那老龙喷口气都能冻碎金丹!‘九幽冥火蚕丝’!您知道地脉煞气爆发时有多凶险吗?我那几个‘影子’,都是跟了我几十年的老手,折一个我的心都在滴血啊!”
她越说越激动,手指用力戳着账册,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再看看这个成本!人力、物力、打通关节的‘茶水费’、情报费、抚恤金、跑路费……还有为了避开天道感应和那些疯狗一样的‘弑遥联盟’眼线,绕了多少冤枉路,多花了多少冤枉钱?您老人家在村里晒太阳补篱笆,我可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在刀尖上给您跳舞呢!”
萧遥静静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在金镶玉略显激动的脸庞上停留了片刻。她的妆容依旧精致,但眼角眉梢难掩长途跋涉的疲惫,眼底深处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所以?” 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淡无波。
金镶玉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憋屈和火气都压下去,重新换上那副精明市侩的面孔。她“唰啦”一下将账册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用醒目的朱砂写着一个触目惊心的天文数字。
“所以——圣尊,该结账了!” 她把账册往萧遥面前一推,指尖重重地点在朱砂数字上,指甲盖几乎要嵌进兽皮里,“上次您丢给我那堆‘垃圾’——就是那个破落宗门遗迹里刨出来的玩意儿——虽然卖相一般,但胜在稀奇古怪,总算让我在几个老怪物收藏家那里卖了个不错的价钱,勉强填了之前的窟窿,还小有盈余。”
她话锋一转,脸上露出狐狸般的笑容,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可这次不一样!您看看这清单,看看这成本!上次那点‘垃圾’连零头都不够!这次……得加钱!而且是狠狠地加!”
暮色四合,余烬村彻底沉入灰暗。远处零星亮起几盏昏黄的油灯,像困倦的眼睛。夜风带着凉意,卷过空旷的晒谷场,呜咽着穿过篱笆的缝隙。
萧遥没看那串刺眼的朱砂数字。他微微侧过身,目光投向村外那片被夜幕吞噬的、混沌模糊的边界线。那里,一层几乎不可见的淡绿色光晕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如同疲惫呼吸时胸腔的起伏。是精灵族布下的生命结界,脆弱,却顽强地隔绝着外界的恶意窥探。
“你想要什么?” 他问,声音融进夜风里,有些飘忽。
金镶玉的眼底瞬间燃起两簇精明的火焰,亮得惊人。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痛快!” 她抚掌轻赞,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分享巨大秘密的兴奋,“圣尊,您这块‘金字招牌’,放在这穷乡僻壤生灰,简直是暴殄天物!您瞧,” 她手指在空中虚划,仿佛在勾勒一幅宏伟的蓝图,“‘弑遥联盟’那群疯狗虽然被您坑进了噬灵沼泽,元气大伤,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外面盯着您、盯着欺天石的豺狼虎豹,只会更多,不会少!他们怕您,更想从您身上撕下肉来!”
她顿了顿,观察着萧遥的反应。他依旧看着村外的黑暗,侧脸线条在微弱的天光下显得冷硬而沉默。
“怕,就是最大的本钱!” 金镶玉斩钉截铁,眼中闪烁着赌徒般狂热的光芒,“我金镶玉的生意,以前靠的是眼力、是胆量、是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现在,我要加上一条——靠您!”
她猛地站直身体,锦裙在夜色里划出一道流丽的光,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气势:“我要重建我的商业帝国!不是以前那个摆在明面上的‘金镶玉’,而是一个扎根在更深、更暗处的地下王朝!它的触角将延伸到更远的世界夹缝、古族秘境、甚至……那些天道规则都难以完全覆盖的混沌边缘!专门收集最稀有、最禁忌的资源,买卖最致命的情报,在各方势力的夹缝里游走!”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而这个新帝国的根基,就是您的名号!您就是它最大的靠山,最神秘的‘股东’!不需要您出面,甚至不需要您承认!只需要让外面那些心怀鬼胎的家伙们知道,我金镶玉的背后,站着一个连天道都敢糊弄、连圣地都敢算计的‘逍遥圣尊’萧遥!他们动我之前,就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惹怒您的代价!这无形的威慑,就是最大的资本!”
她一口气说完,胸膛微微起伏,紧盯着萧遥,眼神灼热,带着孤注一掷的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夜风吹拂,带来远处几声零星的犬吠,更衬得小村死寂。
萧遥终于缓缓转回头。他没有立刻回应金镶玉那充满野心的蓝图,而是抬起手,用手背抵着下唇,压抑地咳了几声。那咳嗽声沉闷而短促,像被什么东西强行堵在喉咙里,却又带着一种筋骨被强行拉扯的滞涩感。
咳声止住,他放下手。借着最后一点天光,金镶玉眼尖地看到他指缝间,一抹刺目的猩红一闪而逝。
是血!
那抹猩红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穿了金镶玉刚才还沸腾着野心的热切。她脸上的兴奋潮水般褪去,眼底掠过一丝极快的心惊,随即被更深的精芒覆盖,快得仿佛错觉。
萧遥仿佛毫无所觉,随意地将那只沾了血的手在破旧的衣襟上擦了擦,留下几道淡淡的污痕。他抬眼看向金镶玉,深潭般的眸子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幽暗,似乎能洞穿她所有的算计。
“‘股东’?” 他开口,声音带着咳后的微哑,却有种奇异的穿透力,“金老板这算盘珠子,打得倒是震天响。借我的‘恶名’,当你的护身符,撑起你的地下王国,一本万利。”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听起来,好像是我亏了?”
金镶玉心头猛地一紧。她强迫自己迎上萧遥的目光,脸上迅速堆起那副惯有的、滴水不漏的精明笑容:“圣尊这话说的,多见外呀!怎么能叫亏呢?这叫互利互惠,风险共担!” 她语速飞快,试图驱散刚才那抹血带来的寒意,“您想想,我有了这张护身符,生意才能做得更大,路子才能铺得更广!收集您需要的那些奇珍异宝,效率是不是能翻上几番?以后修复欺天石,或者再要找什么‘混沌源晶’之类要命的玩意儿,是不是也多了一条更隐蔽、更高效的渠道?”
她越说越顺,仿佛真是在推心置腹地分析利弊:“再说了,我生意做大了,赚得多了,您这位‘神秘大股东’,难道还能少了‘分红’?别的不敢说,您最喜欢的‘醉千秋’,管够!还有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但凡有点意思的,我第一时间给您送来,就当……孝敬股东了!”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试图缓和气氛。
“分红?醉千秋?” 萧遥重复了一遍,语气听不出喜怒。他向前走了一步,靠近篱笆。两人之间只隔着一道歪斜的竹篱。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混杂着药味、血腥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枯寂感的气息,清晰地飘入金镶玉的鼻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