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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个戏班班主，唱武生的，功夫扎实，在当地很有名气。”
师父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像老唱片般醇厚，“后来，来了个新戏班，班主是个花脸，据说年轻时练过铁砂掌，脾气暴躁，总想着抢他的场子。”
“两个戏班的矛盾越来越深，终于到了非比高下的地步。当地乡绅提议，办一场擂台戏，谁赢了就独占码头的戏台。花脸班主明着应了，暗地里却买通了几个地痞，打算在比武那天偷袭武生班主。”
我听得入神，忍不住问：“那武生知道吗？”
“知道。”师父点头，“他有个徒弟在花脸戏班打杂，偷偷把消息报给了他。你猜，武生怎么做的？”
“他肯定也找人防备了吧？”
师父笑了，摇了摇手指：“他什么都没做，既没加派人手，也没去找乡绅告状。比武那天，他照常上台，唱的还是那出《长坂坡》。花脸班主以为他没防备，示意地痞动手，可刚要冲上台，就被一群巡捕拦住了。”
“巡捕？”我愣住了，“是武生叫来的？”
“不是。”师父拿起毛笔，在砚台上轻轻舔着墨，“是花脸自己招来的。武生早就料到他会耍阴的，提前让人把花脸买通地痞的事，‘不小心’透露给了花脸的死对头。那死对头跟巡捕头熟，一早就带着人候着了。”
“花脸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偷袭不成，还因教唆斗殴被抓了起来，名声彻底臭了。武生没费一兵一卒，就赢了这场比试。”师父放下笔，看着我，“你知道这故事最妙的地方在哪吗？”
我摇摇头。
“武生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花脸要偷袭，也没说过自己怕了。他只是把‘花脸要动手’这个消息，变成了别人口中的‘事实’。”师父的目光深邃，“花脸以为自己在暗处，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成了别人眼里的戏。这就叫——真作假时假亦真。”
“真作假时假亦真……”
我喃喃重复着这句话，像一道电流穿过脑海。
师父没有教我该怎么应对，却点透了最关键的一点：
曹万钢和刘灿以为他们在操纵局面，以为我们只是瓮中之鳖，但如果我们把“真”的鳖变成“假”的，把“假”的鳖变成“真”的呢？
我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青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师父，我明白了，我有办法了！”
师父笑着挥手：“明白就好，回去吧。记住，戏台上的输赢，从来不在谁的拳头硬，而在谁看得清台步。”
走出中城巷时，夕阳已经沉了下去，华灯初上。
我掏出手机给江小米打电话，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江小米，我改变主意了，通知下去，我们准时参加市里的招商大会。”
“什么？”江小米以为自己听错了，“吴董，你没搞错吧？那不是去送死吗？”
“放心，死不了。”
“你……已经有办法了？”
“当然！”
“那……我去下通知了？”
“真是啰嗦！”
“好吧，吴董拜拜！”
我钻进车里，楚炎龙发动引擎，我又拨通小南阳的电话，将决定参加招商大会的事说了，并说：
“小南阳，你现在去办两件事：第一，找几个信得过的线人，让他们装作看热闹的，混进曹万钢的队伍里，不用做什么，就听着、看着，有消息随时报给我们。第二，去买十面锦旗，红底黄字，上面就写‘欢迎曹总莅临指导’‘向黑岩集团学习’，越显眼越好。”
小南阳一头雾水：“这是干嘛？我们都快被人逼死了，还给他送锦旗？”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楚炎龙打了把方向盘，车子汇入车流，“你就照做，明天一早，我要让整个龙城都知道，我们不仅要去，还要风风光光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