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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暮春,京都的樱花像落在青石板上的云霞,鸭川的流水卷着花瓣掠过伏见稻荷大社的朱红色鸟居。惊鸿穿着徐墨农特意买的藏青色羽织,腰间挂着五帝钱风铃,踩在木屐上摇摇晃晃,活像只刚学走路的小狐狸。
"爷爷,这木片子比香港的拖鞋难走多了。"他埋怨着,不小心踢到块石子,风铃撞在茶碗上发出清脆的响。徐墨农穿着黑色吴服,袖口绣着暗纹北斗,手里的和式折扇遮着半张脸:"忍者穿木屐都能飞檐走壁,你呀,先学会别把茶碗摔了。"
三人跟着侍应生穿过竹林小径,惊鸿忽然指着远处的茶室惊呼:"看!那房子像被刀切过!"茶室的外墙呈锐利的直角,屋顶铺着黑色瓦片,檐角挂着九枚铜制菊纹风铃——正是橘氏家族的"九菊杀阵"标志。阿刀的手按在袖中的潮州罗盘上,发现天池里的指针竟凝固不动,仿佛被什么力量锁住了。
橘政宗身着白色禊祓服,跪坐在茶室中央的壁龛前,面前摆着一套银光闪闪的茶具。他的双生女儿橘真夜、橘弥生分立两侧,前者手持刻有九字剑印的茶勺,后者捧着织入唐密符咒的空海袈裟,姐妹俩的和服上分别绣着"临兵斗者"和"皆阵列前"的梵文。
"徐先生远来是客,"橘政宗的声音像淬了冰的抹茶,"请尝尝小女调制的'玉露御守'。"真夜跪行向前,用茶勺舀起抹茶粉,惊鸿突然发现那茶勺的柄端竟是剑尖形状,勺身上的菊纹里藏着细小的咒文。
抹茶碗递到惊鸿面前时,他故意拿反了碗——这是徐墨农教的"破阵第一步",日式茶道讲究"左前"持碗,反其道而行可乱阵脚。橘政宗眼中闪过惊讶,真夜的茶勺顿在半空,弥生的袈裟却无风自动,露出内衬的九菊暗纹。
"小少爷真是随性。"阿刀憋着笑,用袖口挡住惊鸿的手,悄悄将碗转回正确方向。惊鸿趁机将五帝钱塞进茶碗,硬币落入抹茶的瞬间,碗底竟浮现出九菊一派的"阴门阵"图谱。徐墨农端起茶碗轻嗅,茶香中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正是三年前在香港茶楼发现的九菊香料。
"橘家主的禊祓秘术,果然名不虚传。"徐墨农放下茶碗,碗底的五帝钱已染上淡绿色茶渍,"不过用抹茶布'困龙阵',未免太奢侈了些。"橘政宗微笑:"徐先生见笑,只是想请小先生鉴赏一下,我大和的地脉灵气。"他抬手示意弥生展开袈裟,金色的唐密符咒在阳光下闪烁,惊鸿掌心的血珠突然发烫,与袈裟上的"毗沙门天"印产生共鸣。
茶室的气温骤降,惊鸿看见真夜的茶勺划出九道寒光,正是九字剑印中的"裂空印"。徐墨农不慌不忙,用和式折扇在面前画出太极图,惊鸿会意,将五帝钱风铃甩向壁龛上的花瓶——里面插着的九支樱花突然同时凋零,花瓣落在茶席上,竟摆出"死"字阵形。
"好个'借花献佛'!"橘政宗击掌赞叹,弥生的袈裟突然化作无数布条,每条布条上都绣着菊纹咒符,向惊鸿缠来。阿刀抽出藏在腰带里的短刀,刀身刻着陆家的螭龙纹,正是陆擎苍亲赐的"斩邪刀"。短刀劈开布条的瞬间,惊鸿发现布条内侧竟写满了他的生辰八字。
"你们早就盯上我了!"惊鸿惊呼,徐墨农挡在他身前,展开杨公盘:"橘政宗,你用空海袈裟收集惊鸿的命理信息,想在富士山布'替身阵'?"橘政宗不答,真夜和弥生已结成"九字连环阵",茶室的地板突然裂开,露出下面的九菊祭坛,坛中供着的,正是惊鸿在纽约捡到的樱花钉。
惊鸿感觉掌心的血珠要破肤而出,下意识按在杨公盘上。罗盘镜面突然映出陆家大宅的景象,陆擎苍正在珠江边摆紫微斗数阵,棋盘上的"长孙"棋子被一道金光笼罩。与此同时,橘政宗的祭坛发出刺耳的蜂鸣,樱花钉竟被吸到惊鸿掌心,与血珠融合成一枚菊纹血钉。
"不可能!"橘政宗首次露出慌乱,"空海大师的袈裟为何会认他为主?"徐墨农抓住机会,用折扇尖挑起茶席下的阵眼——一块刻着"菊水"的石碑,石碑下埋着的,正是用新干线铁轨碎屑铸成的"剑形地钉"。
"当年遣唐使从青龙寺偷的密法,终究是缺了火候。"徐墨农冷笑,"惊鸿,用北斗七星的方位,把地钉撬出来!"惊鸿点头,将迷你杨公盘卡在石碑缝隙里,按照"天枢、天璇、天玑"的顺序撬动,每动一枚地钉,茶室的墙壁就裂开一道缝,露出外面的樱花树。
当第七枚地钉被拔出时,茶室剧烈震动,壁龛上的花瓶轰然倒塌。橘政宗趁机抛出烟雾弹,等惊鸿回过神来,橘氏父女已消失不见,祭坛上只剩下半块写着"富士山明夜子时"的木牌。阿刀捡起木牌,发现背面用中文写着:"陆惊鸿,天照大神的祭坛缺个血祭童男。"
三人冲出茶室时,京都的夕阳正将鸭川染成血色。惊鸿摸着掌心的菊纹血钉,发现它竟与玉珏碎片产生了磁性共鸣,碎片边缘的"巽"字刻痕正在吸收血钉的红光。徐墨农望着富士山方向,低声说:"他们要在明晚的月全食启动地脉阵,把富士山变成八岐大蛇的七寸。"
"那我们怎么办?"惊鸿问,手里的五帝钱风铃突然响起,声音竟与陆家大宅的铜钟一模一样。阿刀检查潮州罗盘,发现指针正疯狂指向富士山:"徐先生,陆家的伏藏铁蝎在异动,恐怕...珠江龙气眼和富士山地脉产生了共振。"
夜幕降临时,三人登上前往富士山的新干线。惊鸿看着窗外飞掠的樱花,忽然想起橘政宗茶室里的壁龛——那里原本挂着幅徐渭的《墨菊图》,但在打斗中露出了后面的暗格,里面藏着的,竟是三叔公陆明远的照片。
"爷爷,橘家和三叔公是不是有勾结?"他轻声问。徐墨农摸了摸他的头,没有回答,只是从怀里掏出陆擎苍的密信,信上只有八个字:"富士山劫,紫微勿近"。惊鸿却注意到信纸边缘有块油渍,像是不小心沾上的抹茶——而三叔公最爱喝的,正是京都的玉露茶。
新干线驶入隧道时,惊鸿在车窗倒影里看见自己的胎记正在发光,呈现出九菊与螭龙交织的纹样。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富士山脚下,橘政宗正将空海袈裟铺在火山口,袈裟上的唐密符咒与三叔公带来的《皇极经世书》残卷产生共鸣,而远处的苏黎世,缪勒的宇宙沙盘正将富士山的地脉数据转化为金融指数,一场横跨太平洋的地脉风暴,正随着月全食的临近,渐渐收紧它的锁链。
车窗外,最后一片樱花掠过,惊鸿握紧掌心的血钉,听见徐墨农低声念诵:"杨公盘转,北斗天罡,破阵之法,在德不在险。"而他心中却响起另一个声音,像极了橘政宗的冷笑:"陆惊鸿,你的血珠越亮,陆家的龙气就越弱。富士山的火山灰,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地脉无情'。"
月全食的红色阴影,正在地平线后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