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云雷电

这枚碎玉佩、这手臂上的纹路(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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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雨又落了,沈烈坐在窗前,指尖轻轻拂过婴儿襁褓上绣的云纹——那是她亲手绣的,针脚细密,却没了往日为梁平绣定情帕时的温柔,只剩小心翼翼的护持。襁褓里的婴孩闭着眼,小拳头攥得紧实,鼻息轻匀,像极了她,也像极了那个她恨到不敢提起名字的人。

这孩子来得意外。梁平逃走后第三个月,沈烈才发现自己怀了孕。那天她正在核对绸缎庄的账本,突然一阵反胃,扶着桌沿干呕时,下人端来的酸梅汤让她猛地顿住——从前梁平总笑她嗜酸,说她怀了孩子定是个馋嘴的小丫头。念头刚冒出来,她就狠狠掐了自己手背,把那点不该有的恍惚掐灭在疼意里。

“留着他,是为了沈家。”她对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说,语气冷硬得像块冰。那时沈老爷卧病在床,沈家虽已稳住局面,却仍需一个继承人撑住门面。这孩子是沈家的骨血,是她唯一的指望,和梁平没有半分关系。

孩子出生那天,雨下得格外大。产婆抱着啼哭的婴孩递到她面前时,她看着那张小脸,心脏却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孩子右眼尾有颗小小的痣,和梁平一模一样。她猛地别过脸,声音发颤:“取个名字,叫沈念安。”念安,念的是沈家平安,和别的无关,她一遍遍告诉自己。

日子渐渐有了奔头。沈念安成了沈府的光,牙牙学语时会拽着她的衣角喊“娘”,学走路时会跌跌撞撞扑进她怀里,软软的小手攥着她的手指不放。沈烈的心,像是被这小小的身子焐化了一角,可那角温暖里,总裹着刺。

有次沈念安拿着一块玉佩碎片问她:“娘,这是什么呀?”那碎片是她当年没烧干净的,被沈念安在书房角落翻了出来。沈烈的脸色瞬间变了,一把夺过碎片扔进抽屉,声音陡然严厉:“不许碰这个!以后也不许问!”沈念安被她吓哭了,瘪着嘴喊“娘凶”,她却背过身,指尖掐进掌心——她怕,怕孩子再问起任何和梁平有关的事,怕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恨意,会被这孩子无意间的一句话击溃。

沈念安长到五岁时,已经懂了些事。他知道娘不喜欢提“爹”,知道府里的下人从不敢在娘面前说那个名字,也知道娘每次看到他右眼尾的痣,眼神都会暗一下。有次他跟着沈烈去绸缎庄,遇到一个 old 掌柜,掌柜看着他叹口气:“小少爷眉眼间,倒像极了当年的梁先生。”沈烈的脚步猛地顿住,拉着沈念安就走,回家后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对着账本发呆到深夜。

她还是会做那个梦。梦里梁平站在考古遗址旁,笑着对她说“以后想带着你,走遍所有有历史的地方”,可转眼就变成他摔碎玉佩的模样,冷笑着说“不过是演给你看的戏”。每次惊醒,她都会去沈念安的房间,看着孩子熟睡的脸,心里又恨又慌——她恨梁平骗了她一辈子,可看着这张像极了他的脸,又忍不住想,当年的事,真的就像他说的那样吗?

有天沈念安发烧,夜里哭闹不止,嘴里断断续续喊着“爹”。沈烈抱着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滴在孩子的额头上。她轻轻拍着沈念安的背,声音轻得像梦呓:“别喊了,他不会来的。他是个坏人,骗了娘,也骗了沈家……”可话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确定,那些话是说给孩子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后来沈念安长大了,成了能帮沈烈打理家业的少年。他不再问起“爹”,却会在沈烈看着窗外的雨发呆时,默默递上一杯热茶。有次沈烈整理沈老爷的旧物,翻出一个锦盒,里面装着半块碎玉佩——和她当年扔掉的那块,正好能拼成完整的一块。锦盒底下压着一张纸,是沈老爷病重时让下人代笔写的,上面写着:“梁平曾深夜来见我,说顾党余孽未除,恐害阿烈,他需假意叛逃,引开祸端……”

沈烈拿着那张纸,手止不住地抖。窗外的雨又落了,和很多年前的那天一样凉。她突然想起,梁平逃走后,再也没有顾党余孽来找过沈家的麻烦;想起官府后来不了了之的“追捕”;想起有人说在城郊乱葬岗看到的那具男尸,穿着的黑色风衣,正是梁平常穿的那件。

原来她恨了这么多年的人,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护着她和沈家。原来那些她以为的“虚情假意”,都是真的;那些她强迫自己忘记的温暖片段,从来都不是戏。

可这些,她再也没法告诉沈念安了。她只能把那张纸和半块玉佩重新放回锦盒,锁进柜子最深处。就像她把那份迟来的真相,和心里早已分不清是恨还是痛的情绪,一起锁了起来。

往后的雨天,沈烈还是会坐在窗前,看着沈念安忙碌的身影,心里空落落的。只是那份空落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或许是遗憾,或许是愧疚,或许是她终于敢承认的,那份被恨意掩盖了多年的,早已刻进骨血的深情。

龟甲引

沈念安将那枚龟甲捧在掌心时,指腹能清晰触到甲面沟壑里的凉意。这是他在城郊老宅地窖的暗格里找到的,木盒垫着的云锦早已朽成灰,唯有龟甲在昏暗中泛着细碎的莹光,像藏了半捧星光。

“娘说这是梁平当年留下的,只当是件普通古物。”沈念安摩挲着龟甲上的纹路,正想转身递给身后的仆从,掌心突然传来一阵灼烫。不等他反应,龟甲猛地挣脱手掌,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径直从地窖的气窗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淡金色的弧线,转眼便消失在深秋的雨雾里。

仆从慌忙去追,却只抓回满手湿冷的空气。沈念安望着龟甲消失的方向,心里莫名发慌——他想起娘每次提到“梁平”二字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也想起那半块锁在锦盒里的碎玉佩,总觉得这枚飞走的龟甲,藏着他不知道的秘密。

而此时的城郊乱葬岗,雨丝正落在一堆半掩的黄土上。泥土突然簌簌震动,一只手猛地从土里伸出来,指尖沾着湿泥,却带着鲜活的温度。男人从土里坐起身,头痛欲裂,茫然地看着四周——枯树歪歪扭扭地立在雨里,远处的坟茔蒙着灰,他身上的黑色风衣早已被泥土浸透,却想不起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谁?”他抬手按着头,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零星的碎片在打转:考古铲的金属光泽、古籍上的篆字、还有一阵模糊的女声,却怎么也抓不住完整的画面。他挣扎着站起来,踉跄地往前走,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低头便看到半块埋在泥里的碎玉佩——玉佩边缘粗糙,像是被人摔过,他鬼使神差地捡起来,攥在掌心,竟觉得有股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

他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直到雨停时,才走到一处热闹的集镇。茶馆里的伙计见他浑身是泥,本想赶他走,却被他眼底的茫然留住了脚步:“你是不是迷路了?家住哪儿啊?”

男人摇摇头,声音沙哑:“我不记得了。”

伙计叹了口气,给他端来一碗热粥:“看你穿着不像普通人,要不先在这儿歇歇?说不定想起什么了呢。”

他坐在茶馆角落,捧着热粥,目光落在掌心的碎玉佩上。粥的热气模糊了视线,他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却连丢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有路过的商贩提着绸缎走过,他看到那些色彩鲜艳的云锦,心脏莫名抽痛了一下,可再细想,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而沈府里,沈念安正对着空木盒发愁。他没敢告诉沈烈龟甲飞走的事,只说自己不慎将古物遗失。沈烈当时正低头整理账本,闻言手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却只是轻声说:“丢了便丢了,不过是件旧物。”

只有沈烈自己知道,听到“遗失”二字时,她心里那根紧绷多年的弦,轻轻颤了一下。她想起很多年前的雨天,梁平拿着一枚相似的龟甲,笑着说“这能护你平安”,那时她只当是玩笑,如今龟甲没了,她却莫名觉得,像是连最后一点和他有关的牵连,也断了。

而集镇的茶馆里,男人喝完最后一口热粥,起身想找个地方落脚。路过一家绸缎庄时,他看到门口挂着的云锦,脚步突然顿住。绸缎庄的掌柜见他盯着云锦发呆,笑着问:“客官要买布?我们这儿的云锦可是最好的。”

男人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碎玉佩:“我不知道……就是觉得,好像见过类似的。”

掌柜打趣道:“云锦稀罕,见过的人可不多。你是不是以前做过布庄生意?”

他茫然地摇头,转身继续往前走。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他身上,却暖不透眼底的空白。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不知道自己是谁,只知道掌心的碎玉佩和偶尔闪过的模糊画面,是他唯一的线索。

他更不知道,在不远处的沈府,有一个女人,曾恨了他半生,也念了他半生;有一个少年,正拿着他的旧照片,试图拼凑出他当年的模样。他就像一片被风吹走的叶子,带着空白的记忆,落在了与沈烈、沈念安全然无关的轨迹上,只留下那枚飞走的龟甲,和掌心的半块碎玉佩,藏着未说出口的真相,在岁月里静静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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