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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看着陈默，微微有些发愣，然后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啥，我这不是从亲戚家回来了么，我寻思给你们打麻烦了，过来那啥，看看你。”
陈默有些哭笑不得，大娘现在多少有些社恐。
接过东西，陈默笑着说道：“屋里坐一会儿啊？”
大娘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跟着陈默进了屋。
放下东西，李志给大娘倒了水。
陈默问道：“大娘，你咋这么快回来了呢，不多待两天啊？”
大娘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啥，出了这事儿闹了这么大误会，我不寻思早点儿回来么，别出岔子了。”
陈默点了点头：“家里都挺好呗？”
大娘的脸上露出几分笑容，说道：“还行，家里有亲戚，早些年的时候啊，让我回去来着，我打小就来这边了，那边属实待不习惯。”
“人一上了年纪啊，脑子就乱哄哄的，总想着再见见，再见见。年前儿跟家里一商量，我就直接回去了，谁寻思还能断电了呢。”
大娘还是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和自己说这么多话，这说话的语气状态，特别像家里熟识的老人。
陈默点了点头，说道：“嗯，你们小区年岁儿太长了，线路啥的都不好，今年我研究研究给你们换一换。”
大娘看了眼陈默，心道又得花钱，心里舍不得，但是她还是说道：“行，换了也好。”
“我一个人吧，没啥钱，之前通暖气，装电梯，不是我不想换，是我实在没多少钱。”
“我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儿，让人骗了，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狗都嫌。后来岁数大了，我也没啥能耐，也没学历，家里也不帮着找工作，嫌丢人。”
“我就满世界的打零工，那时候啊，我们这种打零工的，找的活叫卯子工。有活当天结钱，没活就在家等着。”
“哎。”
大娘叹了口气，说道：“有时候我也想啊，我要是到了岁数了，身上没钱，一旦病了，到时候是不是得死医院里？”
“到时候恐怕连给我签字儿的人都没有。”
“别看我过成这样，我还是想活着。那话咋说的来着，好死不如赖活着，说的应该就是我这种人吧。”
陈默深吸了口气，说道：“大娘，真有签字儿那天，不行我去给你签。”
大娘的身子猛地一颤，她深深的看了眼陈默，然后别过头，伸出手揉了揉眼角。
“行，你帮我签。”
“我是一点儿不想死在医院里面，我就想死在家里。哪天睡着了，一觉过去就醒不过来了。”
“他们都说我这一辈子苦，我感觉还行。最起码我还好好活了这么多年，有钱没钱的吧，也比那些欺负我的活的时间长。”
“ 要是啊，能有个好点儿的结尾，这一辈子也没啥苦的了。”
陈默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
你说同情吧，陈默是真同情，他和老太太没啥感情，以前的时候甚至连好感都是负数，但是这种人，你了解过她的过去以后，你就会发现，这种人好像天生就是悲剧。
她孤独，傲慢，胆小，孱弱，平凡又普通。
就像一根草，在夹缝中生存，却总能找到自己的太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