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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棋是手谈。“罗父收好棋子，取出一幅画卷的印刷册，“你看这《八十七神仙卷》里的天衣，衣袂翻飞的弧度都有讲究。”
他起身从书房取出放大镜，“悲鸿先生当年在香港以两万银圆购得此画，光是修复就用了三年。”
蔡仲园顺着镜片望去，绢布上的朱砂题跋赫然在目——“悲鸿生命”。
那些历经千年的游丝描，在暖光下泛着神秘的光泽。
“过几天我送您一幅《八十七神仙卷》。”他脱口而出。
罗家不同于蔡家。
罗父对书画真伪的鉴别能力堪称一绝。
深夜画室，蔡仲园盯着投影仪投射的《八十七神仙卷》影像。狼毫笔在宣纸上洇开墨团，他烦躁地扯下领带。
临摹三天了，八十七位神仙的面部神态始终不得要领。
“试试用狼毫笔尖悬腕。”罗颖辉递来热可可，“我爸总说吴道子的线条像'春蚕吐丝'。”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蘸墨，让笔尖轻触纸面。
第七日凌晨，最后一位神仙的飘带终于完成。
蔡仲园瘫坐在椅子上，看着整幅长卷在晨光中舒展，仿佛八十七位仙人正踏云而来。
周日罗家，罗父戴着白手套展开画卷。
蔡仲园手心沁出汗来，他特意用了宋代澄心堂纸，墨汁里掺了矿物颜料。
“这铁线描……”罗父的手指突然顿在画中神将的甲胄处，“你用了现代墨汁？” 蔡仲园心里一沉。
他确实在墨汁里加了防腐剂，防止褪色。
“爸，这是仲园用了半个多月临摹的画。”罗颖辉突然插话，“每天下班后练两个多小时呢。”
“当年悲鸿先生为修复此画，曾临摹数稿。”罗父轻抚绢布，“你看这'天衣飞扬'的笔意，需要手腕有千钧之力。”
罗父讲解：“临摹不是复制，而是与古人对话。就像悲鸿先生说的，‘法之佳者守之，垂绝者继之'。”
那些曾经横亘在代与代之间的墨色屏障，终究在传承与理解中化作了丹青长卷。
蔡仲园站在罗家画室中央，调试着LED灯带的色温。
玻璃桌面下的《八十七神仙卷》打印稿在柔光中舒展，仿佛千年绢帛重获新生。
“这样不会伤眼睛吗？”罗颖辉抱着双臂，看着丈夫将宣纸覆在玻璃桌面的画稿上。
“这是博物馆级冷光源。”蔡仲园蘸着松烟墨，笔尖悬在纸面三寸处，“悲鸿先生当年修复古画，也用过类似的透光台。”
狼毫笔落下的瞬间，他忽然想起自己临摹《砥柱铭》时颤抖的手腕。
现在这盏自制的临摹灯，正将现代科技与古法临摹悄然融合。
周末家庭日。
罗家书房成了临时工坊。
蔡父和罗父戴着老花镜，凑在玻璃台前研究《松风阁诗帖》。
LED灯将黄庭坚的字迹投射在宣纸上，两位老人像小学生般屏息凝神。
“老蔡，这'悦'字的竖心旁……”罗父的笔在“忄”上顿了顿，“你看这弧度，是不是该用悬腕？”
蔡父摇头：“悲鸿先生说吴道子的线要‘紧劲连绵'，黄庭坚的字得‘长枪大戟'。”他的笔突然抖了一下，墨点在“风“字上晕开。
两位老人相视而笑，眼角的皱纹里漾着少年般的雀跃。
蔡仲园站在门口。
看着父亲将打印稿调至半透明模式。
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用PS修复老照片时的场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