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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厂长庞威因为被双规之后，交代罪行清楚，又交出所有而且数额不太大的贪污款项。
所以只是开除了党籍，降级使用。
到了一个分厂担任车间主任。
刚开始还庆幸自己没被关进监狱，躲过了一劫。
可日子长了，又被同僚们看不起，心里的落差越来越大，常常去小酒馆喝酒消愁。
可是他却没想到。
居然还有人不仅知道，而且惦记上了他。
只因为他原先是一家大轧钢厂副厂长。
那年冬天。
已经下了第二场雪，好几天才慢慢融化。
今天的上半夜该他值班。
庞威将搪瓷缸里的凉茶一饮而尽，苦味顺着食管流进了胃袋。
值班室的挂钟指向深夜十二点，厂区主干道的路灯在雾气中晕成昏黄的光斑。
他摸了摸后颈的降压膏药贴，起身时膝盖传来经年旧伤的钝痛。
“老庞，还不下班？”门卫老张探出半张脸，“巷口新开的红星酒馆今儿打烊晚，要不整两盅？”
庞威摆摆手：“今儿个不喝了。”
工作服口袋里的钥匙串叮当作响。
可当他跨出厂门，霓虹招牌上“红星酒馆”四个字，却像钩子般勾住了脚步。
酒馆里充斥着劣质烟草和茴香酒的气息。
庞威在角落坐下。
买了一碟花生米独酌，邻桌突然传来惊呼声。
抬头看见个穿貂皮大衣的胖子。
“庞主任？”胖子突然盯着他，“您不记得我了？
我是三车间老王的表弟，姓黄，黄胖子啊。
去年您帮着让我进了不少原材料……”
庞威眯起眼，记忆里确实有个总送他老家木耳的小青年
如今这胖子脖子上的金链子晃得人眼花，显然发了横财。
“听说您降职了……”胖子灌了口白酒，“这年头真他娘邪门，老实人总吃亏。”
三天后的中午，庞威鬼使神差地走进帝豪夜总会。
包间里霓虹流转。
红裙女郎端着香槟过来时，庞威闻到了妻子最爱的檀香味。
他猛地站起身，却被胖子按回沙发：“庞哥别紧张！这是弟妹的大学同学小唐，特意叫来陪您的。”
庞副厂长心里明白，他们之间没那么深交情。
他问胖子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胖子和他碰了一下杯之后，一仰脖子灌下去。
吧唧了几下嘴之后说：“老庞，庞兄！我可不是没良心坯子。
当年您是副厂长那会没少给我批条子，我才有了今天的好日子。
以后只要我胖子有一口饭吃，绝对不能让您饿着。
来！大哥，从今后，您就是我的大哥，喝酒。”
庞威心里很感动，“幸亏那几年还交下了几个朋友，居然还有没忘了我的。”
“好，喝酒！”
胖子伸手从自己包里掏出几沓百元大钞，塞进庞威带的包里。
非常豪爽地说：“听说您现在手头很紧，日子过得也差了，这两个小钱您先拿着花。什么时候不够用了，您就跟我说一声。
几百上千个不敢说，十个八个的没问题。”
庞威伸手摸了摸包里的钱，估计有五六万的样子，他心里颤颤地，想掏出来还给胖子。
却被胖子一把按住：“大哥，您别看不起我行吗？”
庞威挣扎了一下，说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怎么能无缘无故拿你的钱呢？”
胖子非常诚恳地说：“我的亲哥，我现在的奔驰别墅，都是当年从您那儿挣来的。
孝敬给您几个钱，根本算不上报答。”
当香槟杯再次碰响时，庞威的意识开始模糊。
女郎也嬉笑着钻进他的怀里，搂抱着他一会儿脸贴脸，一会儿嘴对嘴。
恍惚中他看见胖子和女郎交换了个眼色，似乎有手机快门轻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