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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来,有点脚步踉跄地走向前,来到了树干旁,双手抱住了树干,七叶树的树皮起着很艺术化的皱纹,徐霞客将耳朵紧贴在干上。
他用力摇撼着树干,自然,那么高大的一株大树,徐霞客根本不可能摇动它,可是当他用力摇撼的时候,树枝却发出沙沙的声响,微黄而带有淡红色的四萼花瓣,却纷纷落了下来。
徐霞客仰头向上看,轻柔润湿的花瓣,沾了他一脸,他并没有得到什么回答,但是昨晚究竟有什么变化,这株七叶树一定是知道的。
徐霞客慢慢拂去沾在脸上的花瓣,又大声叫着周虚、信哥、关超、韩丽、汤姆等人的名字,在那一刹间,七叶树的树枝上,不但落下花瓣,而且,还洒下了对生的,掌状的复叶,所有飘落下来的树叶并不是枯萎了的,而是绿油油的。
徐霞客感到一阵难过,他又摇撼着树干,有点情不自禁地嚷叫着,道:“好了!我知道你同情我的处境,既然你不能告诉我什么,我就只好自己去找答案了。”
徐霞客在对大七叶树吼了几句之后,心情轻松了许多,毕竟突然间失去了那么多同伴,是很意外的事。
他没有走出多远,就选择了一大丛结了实的人面子的果实,作为早餐,直到满口都是那种略带苦涩的香味为止,然后,他慢慢的向前土人村落的方向走去,他可以肯定那些土人是弃他而去的逃兵了,只是不知道周虚他们的处境如何。
徐霞客的中餐,是一顿丰富的“植物大餐”,包括了一束裙带豆,十颗三叶通草的果实——厚皮已经裂开了,现出洁白的果瓢,香甜可口,和一些山胡桃。
那天晚上,他又爬上了一株大树,这次,他选择了一株枝干散发着异样清香的金松作为他的睡床。
当他醒过来时,天却还没有亮,四周围的一切,是如此之静,如此之黑,在黑暗中向前看去,什么也分辨不清,也正由于四周出是如此之静,所以徐霞客可以听到平时听不到的许多发自树木内部的奇妙的声响。
那种奇妙的声音在徐霞客听来,就像是最美妙的交响乐一样,他实在不想有任何动作,来破坏他对这些美妙音响的欣赏。
他又闭上了眼睛,可是几乎是立即地,他觉出事情有点不对头了。
所有的声响,是如此之强烈,那是不应该的,植物也需要休息,这种强烈的音响,证明在四周围所有的植物,全在尽它们的一切可能在生长,运动,在这种夜晚,那是不应该有的事情,这种情形,只有在大早之后,忽然有了水份之后,才应该出现,有过种花经验的人,或者都知道,当花叶乾瘪,蜷缩之后,淋下水去,不消半个时辰,花叶就会挺立,但是有多少人知道,植物的内部,在这半个时辰之间,是经过了几许剧烈的运动,才能使软垂的叶子又恢复挺立的?
这时候,徐霞客听到的声响,就像是四周所有的植物,都在作超过它们所能负担的力量在运动,徐霞客陡地张开眼来,大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他的叫声,打破了寂寞,使得他的身子晃动了一下,从树枝上直滚了下来,他忙用双手抓住了一根树枝,有些树叶,拂在他的脸上,徐霞客在树叶拂上了脸之际,张大了口,却发不出声来。
他记得再清楚也没有,他是爬上一株金松树睡觉的,可是这时,拂在他脸上,却不是线状的金松叶,而是椭圆形,即使在黑暗中也有光泽反映的另一种树叶。
即使是在浓黑之中,徐霞客也可以立即辨认出,他抓住的树枝,不是金松树,而是一株相当高大的奎宁树。
徐霞客不由自主,急促地喘起气来,他向下望去,望到的是另一些大树的树顶。那株奎宁树,看来至少有七八丈高,而通常,他是绝不会爬得如此高去睡的,何况他记得清清楚楚,他昨晚选择的,是一株金松,不是奎宁树。
徐霞客呆了片刻,他仍然双手抓住树枝,过了好一会,他才慢慢地移动一苹手,摸到了几片树叶。他其实根本不必再作什么求证,单凭那种特殊的,略带辛苦的气味,就可以肯定那是一株奎宁树,但是他心理上却有点无法接受这一事实。他还要作进一步的证实。
他摸到了树叶,不由自主,叹了一口气,那种卵圆形的树叶,已经不容再有任何怀疑,那是一株奎宁树。
现在,问题只在于他明明爬上一株金松树睡觉的,何以半夜梦回,会变成睡在一株奎宁树上呢?
寻常人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在四周围根本不会有人回答他的情形之下,一定会先落下地来再查个明白的,可是徐霞客却不同,他人还抓住树枝,便用脚大力踢了奎宁树一脚,大声道:“你在捣什么鬼?”
他彷佛听到奎宁树的树身之内,传来了一阵“沙沙”的声响,当植物主干中的水份,迅速下降之际,就会发出这种声响,而植物在感到有什么需要保护自己之际,才会有水份急速下降的情形。
这更使徐霞客肯定,这株奎宁树,的确曾“捣过鬼”,而且,一定还不止是这一株奎宁树。所有森林中的树全曾捣过鬼。
他又大声地叫了起来,道:“你们捣些什么鬼?”
他这一次的大叫声,令得森林之中,响起了一阵飞鸟扑翅声,和小动物的躲藏声。
徐霞客叹了一声,他知道森林中的树木,曾对他做了一些什么,可是他却不能肯定,那究竟是什么?
他小心地沿着横枝,攀到了主干上,然后,在黑暗之中,沿着主干向下落来,当他的身子在贴着主干向下落之际,他更可以明显地听到那株大奎宁树的树干之中的“沙沙”声,那就像是一个做了坏事的儿童,给大人一把抓住,所以心在剧烈地跳着,发出“怦怦怦”的声响。徐霞客自言自语地道:“好,不论你们玩些什么把戏,我都不会怕你们的。”那株奎宁树比他想像的还要高,他费了很久时间才落到地上。
落到地上之后,徐霞客首先闻到一阵清香,那应该是一株成年的黄栋树发出来的,他顺着那股清香,向前走出了几步,当他摸到了黄栋树粗糙的树皮之际,他蹲下身来,在地下摸索着。
他的双手,碰到了树叶,发出了瑟瑟的声响,不消多久,他就拾到了几颗相当地肥大的黄栋子,放在掌心上略搓了一搓,就放进口内咀嚼着。黄栋子略带苦涩味的浆汁,充满了他的口腔,徐霞客是很喜欢嚼吃黄栋子的,他喜欢那股比橄榄更涩,但是回味更甘的味道。
这时候,徐霞客更可以肯定一点,不但他睡的树,换了一株,而且,一定已经换了一个地方。昨晚他并没有发现黄栋树,如果附近有黄栋树,他一定能闻到那种由黄栋树发出的清香,也一定会拾点黄栋子来尝尝的。那也就是说,在他熟睡之中,他被移了地方。
徐霞客还无法知道自己在树上熟睡之中,被移出了多远,这一点,在浓黑之中,他无法猜测,但是曾被移动过这一点,已是毫无疑问的了。
他抬头向上望,在黑暗之中,四周围高耸的大树,枝叶交叉,几乎每一株树,都和另一株树的树的树枝,有所碰接,当徐霞客抬头向上看的时候,他好像看到那些树枝,在黑暗之中,摇动着,弹跳着。
徐霞客用力抹了抹眼,又用力摇了摇头,他虽然可以同意植物有感觉,但是,要说所有的树木,联合起来,做一件事,来对付一个人,这样的情形,他还是不能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