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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清明,我在祖屋的青砖缝里发现半片带血的指甲。
那是栋位于赣南山区的百年老宅,外墙爬满苔藓,推开正门时,门轴发出的吱呀声惊飞了梁上的蝙蝠。堂屋神龛上的祖先牌位蒙着灰布,我揭开时,发现最深处供着个贴满符纸的木盒,盒角缠着褪色的红绳,绳头系着半枚刻着"谢氏宗祠"的铜扣。
"少爷,您可算来了。"管家周伯拄着拐杖站在天井里,他穿着件民国时期的长衫,左眼角有块褐色的老年斑,形状像只展翅的蝴蝶,"老夫人临终前说,祖屋的雕花床第三根床板下藏着钥匙,能打开西厢房的暗格。"
西厢房的窗户被木板封死,暗格里摆着个黑檀木箱,箱底垫着泛黄的账本。翻开第一页,我瞳孔骤缩——上面贴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的女人穿着月白旗袍,脸上绣着精致的面靥,正坐在雕花床上梳妆,而她身后的屏风上,隐约映着个男人的影子,那男人穿着中山装,脖子上缠着白色的布条,像是刚从葬礼上回来。
账本里夹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毛笔写着:"癸巳年惊蛰,用谢氏女婴血祭,换长子回魂。"字迹被水渍晕开,最后那个"魂"字拖出长长的血痕,像是写字人当时在流血。
楼下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我跑出去时,看见周伯跪在神龛前,手里捧着个摔碎的青花瓷瓶,瓶里掉出的不是骨灰,而是几缕黑色的长发,每根头发上都系着红色的丝线,丝线末端粘着细小的指甲碎片。
"少爷,您奶奶当年是被逼的......"周伯的声音带着哭腔,"1953年大旱,族长说要血祭换雨,选中了您刚出生的姑姑......"他没说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痰里混着黑色的发丝,那些发丝落地后竟然还在蠕动,像是活着的虫子。
夜里我住在祖屋的雕花床上,月光透过窗棂,在床前织出惨白的格子。刚合上眼,就听见床底传来"簌簌"的响动,像是有人在爬行。我摸出手机照亮,看见床板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液体顺着床柱流到地上,形成蜿蜒的细流,流向门口。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月白旗袍的女人走进来,她的脸被面靥覆盖,额角沾着干枯的血迹,手里拿着把木梳,梳齿间卡着带血的头皮。我认出她就是照片里的女人,只是她的肚子高高隆起,像是怀孕七八个月的样子。
"哥哥,你终于来了......"她的声音黏腻沙哑,像是含着口水,"妹妹等了你七十年,该给我接生了......"
我想逃,却发现四肢被无形的力量按住。女人掀起衣襟,露出肿胀的腹部,上面爬满了青色的血管,血管末端连着床板缝隙,像是脐带一样吸取着什么。她拿起木梳刺向腹部,我听见皮肤裂开的声音,混着婴儿的啼哭——那哭声不是从她肚子里传来的,而是来自床头的木梁。
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等光线恢复时,女人已经不见了,床前的地板上躺着半片染血的衣襟,上面绣着的并蒂莲正在渗出黑色的汁液。我摸出枕头下的账本,发现里面夹着的照片变成了黑白遗照,女人的面靥被换成了白色的丧花,她的肚子扁平下去,嘴角却上扬着,露出诡异的笑容。
第二天,我在祖屋的后院发现了一口枯井。井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凑近看时,发现都是人名:"谢招弟,1953年惊蛰谢盼男,1955年端午谢念祖,1957年重阳"......这些名字都是女孩,死亡日期全在家族男丁出生的前一天。
"这些都是您的姑姑们。"周伯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他手里拿着把生锈的剪刀,刀刃上凝着暗红的污渍,"族长说,男丁夭折是因为被女鬼缠身,需要用亲妹妹的血祭才能化解。您父亲是唯一活下来的男丁,因为......"
"因为他用了双胞胎妹妹的命换魂。"我打断他,指着井壁上最后一个名字,"谢晚秋,1953年惊蛰,和我父亲同一天生日。"
周伯点点头,眼角的蝴蝶斑突然蠕动起来,变成了一只真正的蝴蝶,翅膀上印着"血祭"二字:"您奶奶当时拼了命想保住两个孩子,可惜族长带人闯进来,用这把剪刀......"他举起剪刀,我看见刀柄上刻着"谢氏宗祠"的字样,和神龛木盒上的铜扣一模一样。
深夜,我被祠堂方向的哭声惊醒。
月光下,祠堂的门虚掩着,哭声从里面传来,像是幼童的呜咽。我握着周伯给的桃木剑,推开大门,看见供桌上摆着个摇篮,摇篮里躺着个婴儿,婴儿穿着民国时期的襁褓,皮肤青紫色,闭着眼睛却咧着嘴笑,嘴角还挂着血丝。
"哥哥,抱我......"婴儿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这才发现祠堂的柱子上、房梁上、供桌上,都贴着婴儿的照片,每张照片里的孩子都穿着不同年代的襁褓,他们的眼睛都是闭着的,嘴角却无一例外地上扬着。
摇篮突然剧烈晃动,婴儿的身体像气球一样膨胀,衣服裂开,露出里面的骸骨——那是具已经风干的婴儿骨架,肋骨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胸骨处插着把剪刀,正是周伯手里的那把。
"你们谢家欠我的,该还了......"骸骨发出女人的声音,我认出那是照片里的女人,"我是你姑姑谢晚秋,本该和你父亲同一天出生,却被他们活生生剖了出来,用我的血给你父亲换魂......"
祠堂的门突然关上,无数婴儿的骸骨从房梁上掉下来,他们的手里都拿着染血的剪刀,朝着我爬过来。我挥舞桃木剑,却发现刀刃砍在骸骨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而周伯给的符纸,不知何时变成了冥币。
"当年参与血祭的人都死了,只剩下你父亲和你奶奶。"谢晚秋的骸骨站了起来,剪刀在她手里发出寒光,"现在该轮到你们了,用你们的血,给我和姐妹们赎罪......"
千钧一发之际,祠堂的窗户被撞开,一个穿着道袍的老人跳了进来。他头发全白,腰间挂着个葫芦,葫芦上贴着"茅山"的符纸:"孽障,还不收手!"
老人姓陈,是当年唯一反对血祭的族老。他掏出一张黄符,拍在摇篮上,婴儿的哭声戛然而止:"1953年那场血祭后,我用茅山秘术封了祠堂的阴魂,没想到你奶奶临终前撕了封条,放出了这些冤魂。"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喘着气,看着满地的骸骨渐渐消失。
陈老从葫芦里倒出一把糯米,撒在供桌上:"因为你父亲根本不是谢家的血脉。"他指着墙上的族谱,"你太爷爷当年不能生育,你奶奶用血祭换魂的,其实是别人的孩子......"
话音未落,祠堂的屋顶突然坍塌,无数瓦片坠落。我被陈老推出门外,回头看见谢晚秋的骸骨站在废墟中,她的肚子又鼓了起来,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尖利的牙齿:"哥哥,下一个就是你......"
回到祖屋时,周伯已经死了。他的尸体趴在神龛前,眼角的蝴蝶斑变成了真正的蝴蝶,翅膀上的"血祭"二字变成了"复仇"。神龛的木盒打开着,里面装着的不是别的,正是我父亲的出生证明,上面的生母栏写着"谢晚秋",而父亲的照片,赫然是年轻时的周伯。
原来,当年被血祭的谢晚秋并没有死,她被奶奶偷偷养大,成了父亲的"妹妹",而父亲,其实是谢晚秋的儿子。七十年前的血祭,不仅是为了换魂,更是为了掩盖家族绝后的丑闻。
陈老说,谢晚秋的怨气之所以能持续七十年,是因为她被养在祖屋的雕花床里,用历代谢家女眷的血续命。而我,作为谢家唯一的男丁,既是她的侄子,也是她的孙子,她要用我的血,完成最后的复仇。
"今晚子时,你必须离开这里。"陈老递给我一张符纸,"这是往生符,能让阴魂看不见你。记住,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别回头。"
子时的钟声响起时,我背着包悄悄出门。路过雕花床时,我听见床底传来婴儿的笑声:"爸爸,别走......"那是我儿子的声音,他明明在千里之外的城市,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转身看去,只见雕花床上躺着个婴儿,婴儿穿着我儿子的衣服,正对着我笑。婴儿旁边坐着谢晚秋,她的肚子已经平了,脸上的面靥变成了红色的胎记,形状和我儿子后颈的胎记一模一样。
"你以为逃得掉吗?"谢晚秋轻抚婴儿的头,"你的儿子,就是我新的容器。七十年前,他们用我的血换你父亲的命,现在,我要用你儿子的血,换我的轮回。"
我想冲过去抱儿子,却发现双脚已经陷入地板,地板下伸出无数只手,那些手上都戴着红绳,绳头系着半片染血的指甲。陈老的符纸在我兜里燃烧起来,照亮了谢晚秋身后的墙壁——那里密密麻麻刻着历代谢家男丁的生辰八字,每个名字旁边都画着婴儿的图案,而我儿子的名字,已经刻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窗外传来公鸡的啼鸣,这是我在人间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谢晚秋的手按在我额头上,我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大脑,眼前浮现出七十年前的场景:奶奶抱着刚出生的我父亲,跪在祠堂里,族长拿着剪刀走向襁褓中的谢晚秋,而太爷爷站在一旁,手里拿着本崭新的族谱,准备写上父亲的名字。
"欢迎回家,哥哥。"谢晚秋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从今天起,你和你的儿子,都要留在祖屋,陪着我和姐妹们,直到永远......"
天亮了,祖屋的大门紧闭,爬山虎的叶子上挂着露珠,像是谁的眼泪。路过的村民看见屋顶的烟囱冒出炊烟,却没注意到,那烟是暗红色的,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而我,正坐在雕花床上,看着儿子在摇篮里啼哭,谢晚秋站在窗边,正在用我的血,绣下一张新的族谱。
墙根的青苔里,半片带血的指甲在晨光中闪烁,那是我在青砖缝里发现的第一片指甲,也是我留在人间的最后一丝痕迹。远处的山峦间传来隐约的哭声,像是无数个婴儿在同时啼哭,而祠堂的方向,供桌上的摇篮里,正躺着新一代的"祭品",等待着下一个血祭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