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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才刚蒙蒙亮,江心白便揣着新鲜出炉的奏折,“嘚嘚”地打马往宫里去了。
本朝规定,每月逢五、十这样的整日才开大朝会,而且近年来因圣上身子时常懒怠,每月里常有特旨免除朝会的,如此,普通的官员基本都是在自己的衙门里上值点卯即可,每月到宫里一两回便是了。
只是像是丞相、六部主官等要紧部门的人,每隔一两日便得皇上召见,商量军国要事。然而总捕衙司因为专查大案、要案,江心白只需要往宫里递个牌子求见,皇上每回都会见他。
这一回也不例外,江心白很快就被内侍领着往宫里走去。
当然是走着过去的,除了先皇亲封的几位一品勋爵和极得恩宠的皇亲国戚,这皇宫中的访客都得步行。
眼看着走了小一刻钟,走过了承庆门、安化门,江心白跟着内侍从一道长廊中穿过,眼看着再过了翔鸾阁,就要抵达皇帝日常处理政务的含光殿,长廊的另一头却又走来了许多人,簇拥着一位八九岁的小男孩走了过来。
内侍早早趴好请安,江心白的动作就显得慢了一拍,从从容容地行礼道,“问六皇子安。”
“嗯,这不是满京城抓人的江大总捕吗?”男孩昂起下巴,那笑容里满是嘲讽,“这回,又是哪只倒霉老鼠被你抓到了啊?”
江心白眉毛都不带动一下的,“承蒙圣上厚爱,稽查这天下要案,下官岂敢不尽心竭力?下官惭愧,为了审问嫌犯一夜未睡,许是面容憔悴,污了六皇子的眼睛,下官以后一定记得焚香更衣,再来进宫,不让六皇子为难。”
“哎呀行了行了!”六皇子不耐烦地打断江心白的话,“你这话是在阴阳怪气谁啊!同样是越江王女的孩子,怎么江祭酒就比你讨喜多了呢!”
他“啧啧”了两声,装模作样的感叹,“我可是好心提醒你,这做人呢,真是一名学问,你看你妹妹,人家学问做得好,先去弥罗国游学三年,后来给我太子哥哥做师傅,我母后和父皇都夸过好几回,现在又要去当翰林司的祭酒,那可真是前途无量啊!”
“六殿下如此欣赏舍妹,微臣万分感激,一定将您的话转述给她。”江心白静静听他说完,这才笑呵呵地道,“一定要说明白六皇子是多么舍不得她这个老师,让她给你再加一份作业。”
轻飘飘的“加作业”三个字,何其歹毒啊!六皇子遽然变色,“江心白,你!”
江心白面不改色,继续说道,“我记得六皇子其他的都过得去,只是这一手字嘛,还有待练习,我看,不如让六皇子每次再练二十张大字,如何?便是圣上听了,只怕会非常高兴的。”
六皇子被气得脸上的五官都挤到一块儿去了,“算你狠!好看不吃眼前亏,你等着瞧!”
放完狠话,便灰溜溜地跑远了。
一大堆人也呼啦啦地追在他屁股后面,像一块乌云,远去了。
吓得一直趴在地上不起来的内侍,这时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小郡王,您何苦招惹这祖宗?”
江心白抬手扶他起来,一脸无辜的样子,“我何时招惹过他?”
内侍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继续带路。
本朝皇宫经过太祖皇帝、高祖皇帝和武宗皇帝几次扩建,可谓非常宏大,民间甚至传言皇宫里有一千多间房间,还说“皇帝一天换一个房间,住三年都住不完!”
江心白不知道这里有多少房间,但是再远的路都有走完的时候。
不多时,便到了含光殿,内侍先进去通报。
“臭小子!还不赶紧滚进来!”
一道威严而不失亲近的声音响起,这就是隆兴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