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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没过多久，办公室外的氛围陡然一变。
原本就因董事长被绑而有些压抑的办公区，突然像是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压抑的惊呼、难以置信的议论、匆忙的脚步声瞬间打破了之前的沉寂。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出去。外面已经乱成一团，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真正的、无法作伪的震惊和恐慌。
“听说了吗？！陈董他…他…”
“死了？！这怎么可能！不是去交赎金了吗？！”
“是谁干的？鬼面吗？他们怎么敢？！”
当一名脸色煞白的部门主管，用颤抖的声音将这个“惊天噩耗”告诉我时，我立刻在脸上堆砌出极度的惊骇和难以置信，瞳孔放大，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嘴唇微张，仿佛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什…什么？！陈董他…死了？！这…这不可能！”
我的震惊并非完全假装。
虽然我早已知道结果，但当我亲耳听到这个消息被正式传播开来，当我再次回想起在昏暗巷子里发生的、那如同冰冷处决般的一幕时，一种更深层次的、毛骨悚然的寒意再次席卷了我。
我震惊的，不是陈绍的死讯本身，而是我竟然全程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
我震惊于那股幕后力量的冷酷、高效和肆无忌惮！震惊于堂堂六联集团的董事长，省城地下世界名义上的王者，竟然像一只蝼蚁般，被人如此干脆利落地抹杀！
而且，时机选得如此“恰到好处”——正是在被王兵绑架之后！这简直就像…就像有人刻意利用了这次绑架，完美地导演了一场借刀杀人，或者说是清理门户的戏码！
这一刻，我清晰地意识到，我所潜入的这个六联集团，远比表面看上去的更加复杂、更加可怕。
水下隐藏的冰山，庞大得令人窒息。
陈绍的死，绝非终点，甚至可能只是一个更巨大阴谋的开始。
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寒意涌上心头。
我不知道，面对如此深不可测、危险重重的局面，我这孤独的卧底生涯，究竟还要持续多久？
每一步，都仿佛行走在万丈深渊的边缘。
窗外，瓢泼大雨毫无征兆地倾泻而下，密集的雨点猛烈敲击着玻璃幕墙，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噪音，仿佛天穹也在为这场骤变的权力更迭而哭泣…或是清洗着什么。
就在这片雨幕之中，一个身影踉跄地出现在六联集团大门外。
是陈修。
他回来了。
但他不再是那个冷峻、强大、如同出鞘利刃般的贴身保镖。
雨水彻底浸透了他的头发和衣服，湿漉漉的布料紧贴在他身上，勾勒出他微微颤抖的轮廓。
他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甚至失去了走进这栋大厦的勇气，就那样毫无征兆地、直挺挺地跪倒在了公司大门前冰冷湿滑的台阶上。
雨水冲刷着他的脸庞，让人分不清那上面究竟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他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整个人被一种巨大的悲恸和失败感所笼罩，像一头受伤后迷失方向的孤狼。
就在这时，集团内部的电梯门打开，以几位堂主为首的董事和高层们，在一群人的簇拥下，面色“沉重”地走了出来。他们显然是得知了陈修返回的消息，特意下来的。
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地都挂着恰到好处的、沉痛无比的悲伤表情。
眉头紧锁，嘴角下抿，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与“哀恸”。
他们围上前，七嘴八舌地询问着，语气焦急而关切，有人甚至伸手想去搀扶跪在雨中的陈修。
然而，站在这群“悲伤”的高层身后，我冷眼看着这一切，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比窗外的冷雨更加刺骨。
陈绍被绑架的消息，从一开始就被严格封锁在公司最高层这个小圈子里。
外界或许听到些风声，但绝不可能知道细节，更不可能如此精准地掌握交易地点和时间，派出那样一支高效冷酷的“清理小队”。
那帮如同鬼魅般出现、一击得手后又迅速消失的专业杀手…他们的幕后主使，此刻，或许就站在这群一脸悲戚、纷纷表示关切和愤怒的董事和高层之中！
他们脸上那副沉痛面具的背后，隐藏着的，是多少勾心斗角、多少对权力宝座的觊觎、多少欲除陈绍而后快的狠毒心思？
无从所知。
我只知道，陈绍的死，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内部权力清洗。
而陈修，甚至我们“鬼面”，都可能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别人手中那把用来借刀杀人的“刀”。
雨，还在下。
冲刷着街道，或许，也试图冲刷掉某些罪恶的痕迹。但弥漫在这六联集团内部的阴谋与血腥味，却愈发浓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