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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望安城,三人一路向东,朝着青云山脉的方向疾驰。小环那番惊心动魄的卦语,如同沉重的阴霾,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尤其是“明灯已灭”的谶言,更是让云惊鸿心神不宁,忧思重重。
忘尘道人经验老道,深知“东归亦难”绝非虚言。自离开望安城起,他便将警惕提升到了最高。他不再御空飞行,而是选择在地面穿行,利用复杂的地形隐匿行踪。灵识时刻外放,仔细探查着方圆数十里内的一草一木,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苏流云也收敛了平日里的些许跳脱,神情凝重。她默默跟在忘尘道人身后,手中紧握着赤焰短剑,焚香谷的玄火之力在体内缓缓流转,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突袭。她的目光时不时地瞟向身旁的云惊鸿,看到他眉宇间难以掩饰的忧虑和偶尔失神的模样,心中既是担忧又是怜惜。她知道,张小凡前辈在他心中的分量,那句“明灯已灭”对他打击实在太大。
云惊鸿确实心乱如麻。张小凡前辈那温和而坚定的眼神,悉心传授他三力融合之道的场景,仿佛就在昨日。他怎么也无法相信,那样一位通天彻地的人物,会如此轻易地……熄灭?他一遍遍地回想小环的话,“或许是暂时熄灭,或许是……彻底灭了。”他宁愿相信是前者,但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
同时,小环的其他话语也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欲寻归途,先觅残焰”,“借力打力,不要老想着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扛”,“看似最凶险的东西,说不定反而是你的救命稻草”……这些话语如同零碎的拼图,在他混乱的思绪中时隐时现,似乎指向某个方向,却又模糊不清。
最凶险的东西……是指寂灭剑吗?借力打力……难道真的要主动去引导、甚至融合这柄凶剑的力量?张小凡前辈虽然也教导他三力融合,但更多是强调以太极玄清道为主导,小心翼翼地引导、调和玄火与寂灭之力。而小环的说法,似乎更加激进,更加……凶险!
他下意识地握了握背后的剑柄,冰冷的触感传来,似乎带着一种奇异的诱惑力。体内那沉寂的诛仙剑种,也仿佛在这一刻微微颤动了一下,与寂灭剑的气息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这细微的变化让他心中一凛,连忙收摄心神,不敢再深想下去。
就这样,三人在高度警惕和沉重的心情中,跋涉了数日。他们穿过荒凉的戈壁,越过干涸的河床,进入了一片连绵起伏的丘陵地带。这里的地势更加复杂,草木也逐渐茂盛起来,提供了更好的隐蔽,但也更容易藏匿危险。
这天傍晚,夕阳的余晖将天边的云彩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三人找到一处背风的山坳,准备稍作休息,补充些干粮和水分。
“今晚就在这里歇息吧。”忘尘道人仔细检查了周围的环境,确认没有明显的威胁后,沉声说道,“明日穿过这片丘陵,应该就能进入中原腹地,离青云山也就不远了。但越是靠近,越要小心。”
云惊鸿和苏流云点了点头,各自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苏流云取出水囊和一些肉干,递给云惊鸿。云惊鸿接过,却没什么胃口,只是默默地喝了几口水。
忘尘道人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暗叹一声。他知道,心结还需自己解开,旁人说再多也无用。但他还是开口劝慰道:“惊鸿,张前辈吉人天相,修为通玄,未必就真的遭遇不测。小环姑娘的卦象或许只是暂时的蒙蔽。眼下最重要的是,我们安全返回青云,将消息带到,集合正道之力查明真相,才是正途。”
云惊鸿勉强点了点头:“弟子明白。”
就在这时,忘尘道人脸色猛地一变,霍然起身,厉声道:“小心!有人来了!”
话音未落,数道阴冷的黑气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从山坳两侧的阴影中激射而出,直扑三人!
“是幽冥道!”苏流云惊呼一声,反应极快,赤焰短剑瞬间出鞘,挥洒出一片炽热的火焰光幕,挡在身前。
嗤嗤嗤!
黑气撞在火焰光幕上,发出一阵刺耳的腐蚀声,火焰竟隐隐有被压制的迹象!显然来者的修为不弱!
“哼!反应倒是不慢!”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左侧的黑暗中传来。
紧接着,七八道身影从两侧的阴影和山石后现身,将三人团团围住。这些人皆身着黑袍,脸上戴着狰狞的鬼面具,浑身散发着浓郁的死气和怨力,正是幽冥道的妖人!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格外高大的鬼面人,他手中握着一杆漆黑的长幡,幡面上隐隐有无数痛苦的魂魄在挣扎哀嚎,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
“苍松叛逆之后,焚香谷的小丫头,还有那个身负凶剑的小子……呵呵,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为首的鬼面人阴笑着说道,目光贪婪地扫过三人,尤其在云惊鸿背后的寂灭剑上停留了片刻,“尊主有令,将你们生擒活捉,带回圣殿!”
忘尘道人脸色凝重,将云惊鸿和苏流云护在身后,沉声道:“幽冥道真是阴魂不散!就凭你们几个,也想留下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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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桀桀桀!”为首的鬼面人怪笑起来,“忘尘道人,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底细?当年苍松老贼的‘斩鬼神’确实厉害,可惜你没学到家!至于你身边那两个娃娃……一个重伤刚愈,一个身怀重宝却不知如何运用,简直是暴殄天物!乖乖束手就擒,还能少受点苦头!”
说话间,他猛地一挥手中的魂幡,数道更加凝实的黑气如同触手般,卷向忘尘道人!同时,其余的幽冥道弟子也纷纷出手,各种阴毒的法术和淬了剧毒的法宝,铺天盖地般袭来!
“惊鸿,流云,护住自己!”忘尘道人低喝一声,手中掐诀,一道青蒙蒙的光华亮起,正是青云门的太极玄清道!他双掌齐出,浑厚的道家真元化作两道掌印,迎向那袭来的黑气触手!
轰!
青光与黑气碰撞,发出一声闷响。忘尘道人身形微微一晃,显然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
苏流云娇叱一声,焚香玉册在身前旋转,赤金色的火焰化作一条灵动的火蛇,盘旋飞舞,将袭向她和云惊鸿的数道法术拦截下来。焚香谷的功法至阳至刚,对阴邪鬼物有着天然的克制,一时间倒也抵挡住了攻势。
云惊鸿此刻却陷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面对幽冥道的围攻,他心中的悲伤和迷茫似乎被瞬间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烈的战意,以及……小环那句“借力打力”的话语。
“看似最凶险的东西,说不定反而是你的救命稻草……”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优先运转太极玄清道去压制寂灭剑意,而是心念一动,尝试着主动去接引那股冰冷、死寂的力量!
嗡!
背后的寂灭剑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汹涌、更加暴戾的寂灭剑意瞬间冲入他的经脉!剧烈的痛苦如同潮水般袭来,仿佛要将他的神智彻底吞噬!
“惊鸿!”苏流云察觉到他的异状,惊呼一声。
但就在云惊鸿即将被这股力量反噬的刹那,他体内那沉寂的诛仙剑种,忽然散发出一股清冽而霸道的意念!这股意念并非直接对抗寂灭剑意,而是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舵手,巧妙地引导着那汹涌的寂灭洪流,沿着一条特定的轨迹运转!
同时,他体内的太极玄清道真元和玄火之力,也在诛仙剑种的无形影响下,不再是单纯地融合,而是仿佛被赋予了某种规律,开始与那被引导的寂灭剑意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共鸣!
云惊鸿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原本狂暴欲噬主的寂灭剑意,此刻仿佛变成了一柄握在手中的绝世凶器!虽然依旧冰冷、依旧危险,但却……可以被驾驭!
“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