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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在裂缝深处、堆积着潮湿苔藓和枯叶的阴影里,蜷缩着一团小小的、黑色的东西。
那东西似乎在微微蠕动,发出断断续续的痛苦嘶鸣。
方青青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屏住呼吸,又凑近了些,努力分辨。
那是一条蛇。
一条通体漆黑、只有成人拇指粗细、一尺来长的小蛇。
它此刻的状态极其糟糕,原本应该光滑细密的黑色鳞片大片大片地碎裂、翻卷,露出下面粉红的嫩肉。
有些伤口深可见骨,甚至能看到细微的金银色光点在伤口边缘闪烁、侵蚀,阻止着愈合。
最严重的伤在它的七寸附近,那里的鳞片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焦黑的、仿佛被高温瞬间灼烧出的可怕创口。
边缘还残留着丝丝缕缕极其微弱、却让方青青本能感到心悸的、熟悉的金银色能量气息!
小蛇的头颅无力地耷拉着,小小的金色竖瞳半睁着,眼神涣散,充满了痛苦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愤与不甘?
它盘曲着身体,似乎想将自己藏进岩石最深的阴影里,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动着伤口,让它发出痛苦的嘶嘶声。
“九天玄女的力量?!”
方青青瞬间认出了那伤口边缘残留的金银色气息,与玄女用"神识传讯"时意念中附带的那一丝神圣威严的力量同源!
她心中猛地一震!
(是玄女娘娘打伤它的?可……它看起来这么小,这么可怜……)
看着小蛇那痛苦抽搐的身体和绝望的眼神,方青青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同情。她前世作为春之女神,本就对大地上的生灵有着天然的亲近与悲悯。
此刻,这新生的神性与她本性中的善良瞬间占据了上风,压过了对蛇类的本能恐惧和身处险境的警惕。
"小……小蛇?"
方青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尽量放得轻柔,仿佛怕惊扰了这脆弱的小生命:
"你……你怎么伤成这样?很疼吧?"
她试探着伸出手,指尖距离裂缝还有一段距离,不敢贸然触碰。
小黑蛇(美杜莎)涣散的金色竖瞳微微转动了一下,极其艰难地聚焦在方青青的脸上。
它似乎想警惕地昂起头,但剧痛让它只能发出更痛苦的嘶鸣。它能感受到眼前这个人类少女身上散发出的、一种极其温暖、充满生机的力量波动。
这力量让它破碎的身体感到一丝本能的舒适,但又与打伤它的那个恐怖存在的气息隐隐同源……
这让它陷入了巨大的困惑和本能的恐惧。
方青青看着小蛇痛苦的样子,心中不忍更甚。(试试看……能不能帮帮它?)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她记得觉醒的记忆碎片里,泊尔塞福涅似乎拥有催生草木、治愈生灵的能力。虽然她运用得还很生疏……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集中精神,将意念沉入体内那股温暖而充满生机的本源之力中。
(治愈的灵草……能止痛愈合的……温和一点的……)她默默地在心中祈祷、勾勒着。
淡淡的、充满生机的柔绿色光点,再次从她的指尖和周身逸散出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亮、都要凝聚。
她小心翼翼地,将散发着绿芒的指尖,隔空指向小蛇七寸附近那最恐怖的焦黑伤口。
"生长……愈合……"她低声呢喃,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奇迹,再次发生了!
在美杜莎那痛苦而震惊的金色竖瞳注视下,在它那焦黑恐怖的伤口边缘,一点极其柔和的、如同初生嫩芽般的翠绿色光芒,悄然亮起!
紧接着,几株细小的、通体近乎透明、散发着柔和银白色星点光芒的奇异小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伤口边缘的腐殖层中破土而出!
草叶纤细柔嫩,顶端点缀着细小的、如同星辰般闪烁的银白色花苞。
这些银星草一出现,便散发出一种清凉、纯净、蕴含着强大生命愈合力的柔和气息。
它们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柔嫩的叶片轻轻摇曳,主动将叶尖和那些银白花苞凑近美杜莎的伤口!
"嘶……"
当那清凉纯净的生命气息接触到灼热剧痛的伤口时,美杜莎忍不住发出一声带着解脱意味的低嘶。
那如同噬骨之蛆般侵蚀着、阻止它愈合的恐怖金银色能量,在这股充满大地生机的柔和力量面前,竟如同冰雪般开始缓缓消融!
虽然速度极慢,但那深入骨髓的痛苦,确实在减轻!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而舒适的感觉,如同温泉般包裹着它破碎的身体。
(这力量……是大地母神的气息?不……更纯粹……更接近……春天的本源?!泊尔塞福涅?!)
美杜莎金色的竖瞳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神情专注、小心翼翼操控着绿芒的东方少女!
(是她?!那个被哈迪斯囚禁的春神转世?可打伤我的明明是九天玄女的残魂!她们……不是一伙的?)
方青青见灵草有效,心中大喜,动作更加轻柔。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小蛇的伤口,用指尖引导着更多的生机绿芒,轻柔地拂过小蛇身体上其他那些碎裂翻卷的鳞片伤口。
绿芒所过之处,虽然没有立刻催生出银星草,但伤口处那种火辣辣的疼痛感明显减轻,翻卷的皮肉也似乎有了一丝收敛的迹象。
看着小蛇眼中痛苦稍减,甚至带上了一丝茫然和依赖,方青青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个疲惫却温柔的笑容。
她撕下睡裙另一角相对干净的内衬,用溪水小心地浸湿(冰冷得让她打了个哆嗦)。
然后极其轻柔、极其小心地为小蛇擦拭掉伤口周围沾染的污迹和暗绿色的血痂。
她的动作笨拙却充满了耐心,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别怕……会好起来的……"
她一边擦拭,一边用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温柔的语气低声安抚着,"小蛇,你知道怎么走出这片该死的森林吗?我……我好像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