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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十七在图书馆古籍部打喷嚏时，那本《西游释厄传》突然喷出漫天金粉。他下意识闭眼，再睁开时，檀香混着铁锈味的空气灌入鼻腔。
"这届香客怎么不懂规矩？"尖细的声音刺得耳膜生疼。
两个扎着总角的道童站在朱红山门前，惨白的脸在暮色中泛着青光。左边道童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鲨鱼般的锯齿。顾十七倒退半步，后腰撞上刻满符咒的石碑，冰凉的触感让他一个激灵。
"五庄观参观须知"的血字在碑上蠕动：
1. 人参果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遇金而落，遇木而枯。
2. 酉时后请待在客房，听到孩童笑声切勿开窗。
3. 若发现道童没有影子，立即背诵《道德经》第五章。
4. 大仙讲道时必须虔诚跪拜，哪怕看到祂脑后还有张脸。
"施主请随我来。"道童突然恢复正常面容，袖中伸出布满尸斑的手。顾十七盯着他脚下——夕阳将银杏树影拉得老长，唯独道童站立的位置空出一块人形空白。
穿过长廊时，顾十七数着窗棂上的雕花。左侧三十六扇窗都是蟠桃纹，第三十七扇却突然变成婴儿蜷缩的图案。领路的道童脖颈180度扭转："施主在看什么？"那张青白的脸在背后露出微笑。
客房案几上摆着琉璃盘，九颗酷似婴孩的果实散发异香。顾十七想起规则第一条，强忍恶心用绸布包住果子——接触的瞬间，掌心传来微弱心跳。
"别碰！"毛茸茸的手突然从梁上垂下抢走果盘。美猴王倒吊在房梁，火眼金睛里跳动着罕见的恐惧："这些果子在俺老孙眼里...会哭。"
孙悟空讲述着与原着的偏差：他们三天前就到达五庄观，但每次试图离开都会回到山门前。唐僧等人记忆被重置，唯独他保留所有轮回记忆。
"最邪门的是这个。"猴王从耳中取出金击子，原本金光闪闪的器具现在布满锈迹，顶端沾着黑红凝固物，"每次敲果子，这玩意就多裂一道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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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十七凑近闻了闻，血腥味混着某种草药香。窗外忽然传来窸窣声，纸窗上映出十几个矮小身影，童谣声由远及近："人参果，甜又香，吃一口，见阎王..."
子时的打更声刚过，顾十七跟着孙悟空潜向果园。月光下的古树笼罩在血雾中，树干褶皱形成无数张痛苦人脸。最骇人的是那些"果实"，近距离看分明是蜷缩的胎儿，脐带般的藤蔓连接着树枝。
"规则说遇金而落。"顾十七举起金击子，突然被猴王按住。孙悟空瞳孔收缩成竖线："你看清楚！"
金击子接触树枝的瞬间，所有果实同时睁开没有瞳孔的眼睛。顾十七终于看清——每颗果核位置都嵌着枚乳牙，藤蔓其实是连接着树干的血管。
暗处传来瓷器碎裂声。白天的道童们四肢着地爬来，关节反折得像蜘蛛。他们边爬边呕吐出黑色种子，落地就长出带牙的藤蔓。
"跑！"孙悟空拽起顾十七腾空而起，身后道童的头颅突然爆开，钻出蛇信般的藤条。顾十七在呼啸风中摸到猴王后背——那里本该是温暖的毛发，此刻却黏着张湿漉漉的人皮。
"别看。"孙悟空声音沙哑，"每次轮回...俺老孙身上就会多块这东西。
藏经阁地下室的账本记载着可怕真相。泛黄纸上罗列着生辰八字："壬寅年七月初七，收童男童女各五十，得果一枚"。最新页墨迹未干，记录着明日要用的材料——正是唐僧师徒的生辰。
顾十七发现墙壁有夹层。撬开的暗格里堆满小巧的绣花鞋，每只鞋里都塞着张褪色的糖纸。最上面那双还沾着新鲜泥土，鞋头绣着"长命百岁"。
"大仙到——"道童的尖啸震得瓦片簌簌掉落。孙悟空突然痛苦抱头，金箍棒在地上划出深深沟壑："快走！那老道在念紧箍咒...这次轮回又要重置..."
顾十七在最后一刻瞥见账本扉页的朱批。那根本不是镇元子的笔迹，而是他自己小时候学写字时歪歪扭扭的"正"字——就像他儿时在孤儿院墙上刻的计数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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