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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两旁整齐堆放着尸体,前方和两旁站满了荷枪实弹的武警和士兵,还有许多防爆车和军用吉普车停在路边。此外还有三五成群的身穿防化服的人员穿梭其中,神情焦急,就像如临大敌。
此时距离那场浩劫发生已经过去了快两个小时,宁城已经来到了傍晚,太阳快要落山,此时在天边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红色圆饼,如血的残阳照耀着这段血腥的高速公路。
神情复杂的人们正排着队沿着道路一侧有秩序地走向前方的临时检查点。人群中有完好无损的,也有身上带伤的,经历了一场浩劫后的人们都无一例外的选择了沉默。
他们或是惊恐,或是憔悴,或是焦虑,又或是悲伤,有人为在浩劫中失去了亲朋好友而哀伤哭泣,有人则为侥幸死里逃生而感到些许欣慰。不管怎样,在看到熟悉的警察和军人的身影后,他们心中生起不少安全感,他们暂时脱离了危险,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能见到家人。劫后余生的他们在这个时候才猛然感觉到,家在他们心中的分量又重了几分。
程飞、大刘、杜明、吴家豪、王雅琪还有萧翼,此时都在准备接受检查的人群中。
萧翼一脸焦急,牵着小女孩的手,不断朝着队伍的前方张望。
程飞三人还沉浸在失去朋友的哀伤中,或许杜明没什么感觉,但是程飞的脑海中此时还不断播放着马家兄弟一起赴死的场景。
吴家豪则看着这件用生命换来的干净的衣服,感慨万千。两个小时前他还在被送往宁城公安局的路上,而如今他却和一个叫王雅琪的女人混在了人群中,翘首以盼国家给予的救援,不知道身边的这个女人会不会把自己拱出去,到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办。
“请所有人员自觉到前方的检查站排队,耐心接受防疫人员和医生的检查。”现场的喇叭不断循环播放着录音,指挥着人群去接受检查。
“你看前面。”跟在吴家豪身旁的王雅琪轻声说道,打断了吴家豪脑中所想。
吴家豪抬起头,只见在远处的高速出口处,有几十个临时搭建的检查站坐落在众人面前。表面上看,这些帐篷分属不同的部门,有红十字会的,有大医院的,有来自军方的,也有来自防疫机构的,但这些都不重要,令李家豪最担心的还是帐篷外面站着的荷枪实弹的警察。
大家随着浩浩荡荡的人流来到一个个挂着防疫标志的帐篷外面,等待接受来自里面工作人员的检查。在帐篷前放着一个简易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全副武装”的卫生人员,她负责给每个人进行登记。当吴家豪心事重重地来到一个登记人员面前,心里早就预演好了好几种被发现后逃脱的方案,但是面前的工作人员头都不抬地问道:“姓名,年龄,…………”
“黄耀武,26岁,男,…………”吴家豪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
“身份证号?”
“这个我记不住了。”
“还有什么可以证明你的证件么?”
“你看我这个样子,身上还能有什么啊?”
此时的吴家豪虽然穿了一件干净的衣服,但是脸上、手臂上和头发上都沾满了红黑色的血污,身上更是散发出让人作呕的腥臭味,就像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样,负责登记的卫生人员随后便厌恶地一挥手让他去帐篷里面做下一步检查。
帐篷里面是一个身穿防化服的人,他冰冷地指引着李家豪脱去身上的衣物,按照要求对他进行详细的检查,尤其是身上的伤口,都无一例外地进行采血和化验。
帐篷的内部比外面看到的要大许多,里面人来人往,显得十分拥挤,时不时传来人们的轻哼声,或许是伤口被弄疼了。
吴家豪检查完毕后,工作人员递上来一个袋子,让他身上脱下来的衣服都装进去,随后写上名字等信息,再给他递过来一套新的。
就在吴家豪换衣服的时候,身旁一个中年男人正和同伴说着话:“我看这次政府不会轻易放我们走的,你看看高速公路都乱成什么样子了,到处都是吃人的怪物,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
“看来我得尽快想办法脱身才行。”吴家豪心里想着,随后不动声色地换好衣服。这是一件病号服,穿着它,看起来就像一群精神病人。
吴家豪径直走出了帐篷,此时王雅琪也从一旁的帐篷里走了出来,这里男女是分开检查的,此时王雅琪也穿着一身崭新的病号服,她看了吴家豪一眼,对他笑了笑,随后他们都被带到一个地方填写身份资料。
“请认真填写,内容越详细越好。”工作人员说道。
吴家豪跟随着长长的队伍有序地来到一张桌子前领取表格进行填写。表格的内容十分详细,除了常规的内容外,还有是否有家族病史、是否出过国等等。吴家豪心里泛起了嘀咕,虽然自己也填写过很多表格,但是对于如此详细的还是第一次。
吴家豪镇定下心神,便提笔写道,除了姓名、家庭住址和身份证号胡编乱造外,其他的都无所谓。否则自己好不容易逃出来,万一被抓回去就白瞎了。
当众人填写完表格后,大家都被要求举着表格拍了个照片,然后被工作人员带到了防疫站的出口处。这里实际上就是高速公路的另一端,此时宽阔的公路上停放着数不清的大巴车,吴家豪等人随后也被安排进了各自的大巴车内。
完成检查后的萧翼和救下来的小女孩正要被带到一辆大巴车上。小女孩名叫岳红玲,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在这么多人里面准确找到自己的,非要和自己一起才安心。
萧翼此刻心急如焚,着急回家的他已经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的眼睛不断地在四周张望。突然他眼睛一亮,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顿时大声朝着路过的一名30多岁的军人打起了招呼:“张叔,我是萧翼,你还记得我么?”
这个军人先是一愣,随后在萧翼身边停下脚步,对催促萧翼的工作人员摆了摆手,工作人员知趣地不再理会萧翼。
这个30多岁的军人名叫张华,之前曾是萧翼的父亲萧镇国手下的警卫营长,前年父亲回家的时候萧翼曾见到过。但是现在看他的肩章明显已经升职了,只是不知道是否还在自己父亲手下任职?也不知道人家是否会卖自己个面子?
张华将萧翼带到一个人较少的地方,扶着萧翼的肩膀关切地问道:“原来是小翼啊。你怎么在这里啊?有受伤么?”
张华一眼便认出了萧翼,只是外面人多眼杂又十分嘈杂,才特意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和萧翼谈话。
“我没事,张叔。算是死里逃生吧。我知道现在形势严峻,你们肯定不会轻易放走这里的人,但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能否看在我爸的面子上,让我离开这里去接我的妈妈和妹妹,我很担心她们的安危。”萧翼此时决定腐败一次,这是他头一次在外人面前搬出自己的师长父亲。
张华轻咳了一声说道:“那个萧翼啊,老首长的面子我肯定是要给的,但是你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实话告诉你吧,这里排队的所有人包括你都有可能变成那种怪物。你也不想连累你的家人吧。”
“张叔,我经历过这场浩劫,也曾看到过活人尸变,但据我观察,只有被那些丧尸咬伤的人,才会变成那些怪物。而我身上没有伤口,所以我有十足的把握自己不会尸变!”萧翼斩钉截铁地说道,时间紧迫,他必须尽快争取脱身的机会。
张华拿起萧翼递过来的检查报告仔细地看了一遍,确实没有在报告上发现任何伤口,于是便叹了口气说道:“哎,那好吧。开我的车去,祝你一切顺利!”说完,张华便让萧翼跟着自己的警卫上了一辆军用吉普。
萧翼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岳红玲,尴尬地对张华说道:“等一下,张叔。那个,你能不能帮我管一下这个小女孩?”
张华随即看向紧紧拉着萧翼衣服的岳红玲,伸出手要去拉她的小手,但是岳红玲显然很害怕张华,一个劲地摇头并使劲往萧翼的背后躲。
张华笑着摇摇头,看着萧翼说道:“我是没办法了,看来她只能跟你一起回去了。”
萧翼苦笑一声,对着岳红玲说道:“你乖,跟着张华叔叔,我这里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没法照顾你。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
岳红玲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萧翼,随后乖巧地伸出小拇指,萧翼也笑着伸出小拇指,和岳红玲拉了拉勾。随后岳红玲便乖巧地来到张华身边,看着萧翼跨上军用吉普。萧翼摇下车窗对着岳红玲挥手告别,随后一脚油门便开向宁城市区。
“希望一切还来得及!”萧翼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