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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玉死后，朱允熥便再无可能被立为储君。
欲救蓝玉，必先使其屈服。
唯有如此，才能真正救下蓝玉。
这也是在自救！
朱允熥直视蓝玉，缓缓上前。
忽然，他猛然出手。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重重地落在蓝玉脸颊之上。
……
……
朝堂上一片沉寂。
这一刻，所有人屏息凝神，呼吸仿佛停滞。
这是凉国公啊！
如今的大明刚建立不久，文官势力尚未壮大。
功臣勋贵们才是真正的权势核心。
蓝玉身为武将之首，又是皇亲国戚，跺一跺脚就能让整个朝堂震颤。
更何况朱允熥还是他的外甥孙。
从礼法与身份来看，他怎敢动手打自己的舅姥爷？
文武百官无不震惊，瞪大双眼，几乎无法置信眼前的一切。
上方。
朱元璋眸中闪过一丝精光，迅速消失。
他的面容依旧威严如初，静观事态发展，未发一言。
至于内心所思，外人不得而知。
蓝玉愣住了。
完全愣住了。
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把他打得措手不及。
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领兵抵达边关时，守门的将领未能及时打开城门，他竟敢命令士兵破关而入。
就连元顺帝的妃子，他也敢抢走！
他怎会遭受这般羞辱，在满朝文武百官面前，被狠狠掴了一巴掌。
打他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亲外甥兼孙。
然而，就在蓝玉准备发作之际，却见朱允熥指着他的鼻子，严厉质问道：“蓝玉，你可知罪？”
“知罪？我……我有何罪？”
一边捂着被打的脸，蓝玉一边辩解。
若换作别人，他早就挥拳还击了。
朝堂之上又如何？
别人能动手打他，他蓝玉难道就不能还手吗？
但看着眼前的外甥孙，蓝玉罕见地压制住内心的冲动。
平日在外甥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他生气，今日这是怎么了？
蓝玉想听他说说看，到底有什么理由。
反正要报复，有的是机会。
面子已经丢尽，找回颜面势在必行。
否则，他就不配叫蓝玉。
外甥孙又怎样？
如此不敬长辈，这小子简直该教训。
“私底下，我确实该称你舅姥爷。可在朝堂之上，讨论国事，不是私下叙亲情的时候。”
朱允熥拱手向上。
“我是皇爷爷亲自册封的郡王，而你不过是个凉国公。”
“论爵位，我比你高出一级。”
“朝廷有规矩，国家有制度。”
“按照规矩制度，你应该对我行礼。”
“可你无视尊卑，对我大声呵斥，这是第一条罪状。”
“再者，我是皇爷爷嫡长孙，正宗血脉，你身为臣子，应当效忠皇室。”
“倘若皇爷爷立我为储君，日后我登基称帝，你还想倚仗舅姥爷的身份欺压君主吗？”
“这分明是欺君罔上，毫无臣子之德！”
蓝玉瞪大眼睛，怒视着他，显然对这些话十分不满。
朱允熥停顿片刻，忽然话锋一转。
“你素来嚣张跋扈，行事违法，御史多次弹劾，大臣们也有微词。”
“皇祖父虽未严惩于你，仅略作责备，却仍处处护佑于你。”
“你可明白其中缘由？”
“其一，念及你多年征战南北，功劳卓着，劳苦功高。”
“其二，则盼你能继续为大明效命，为朱家后辈尽力，成为守护大明江山、庇护朱氏子孙的重臣。”
“这般，只要朱家子孙掌控江山一日，便有蓝家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君臣相惜，世代忠诚，亦是一段传世美谈。”
“我朱允熥身为皇室子弟，纵有失误，亦唯有皇祖父与宗人府能教诲于我。”
“你有何资格在此喧哗？”
“你恃功自傲，不敬皇室，已是大罪。”
“今日当着皇祖父之面，你尚敢轻视我等皇室血脉，公然挑衅，妄言掌掴。”
“待皇祖父驾崩，新帝即位，谁能约束你？”
“即便皇祖父宽容你，后代朱氏子孙又怎能容忍你的放肆？”
“你今日树立恶例，他日蓝家后人又如何对待朱家？”
“若朱家子孙无法容忍你的骄纵，你与蓝家后人又将如何自处？莫非欲举兵**？”
“如此，恐连皇祖父也无法再忍，为江山社稷、天下百姓计，不得不狠下决心，在驾崩之前除去你，以保大明江山永固，免百姓受战乱之苦。”
“你迫使君主行此不义之举，让陛下痛心疾首，岂是为人臣者所为？你还不认罪吗？”
轰然巨响！
犹如晴天霹雳。
蓝玉呆立原地，冷汗直流。
他并非愚钝之人。
装出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固然与其性格有关。
但更重要的是，他想以此自毁形象。
功高震主，岂能长久？
蓝玉以为自己战功显赫，应效仿历史上的名将，主动犯些过错，以免被猜忌。
在朱元璋多次警告却未施以重罚后，蓝玉愈发坚信这一点。
久而久之，这已成为他的习惯。
无论面对何人，皆是如此。
此刻听朱允熥剖析得透彻，顿时醒悟。
对啊！
在外人前耀武扬威，实则是一种“自损”之举。
或许老朱嘴上责备，内心却未必不喜。
不过，在皇子皇孙面前如此放肆，则是另当别论。
这表明朱家子孙奈何不了他。
更何况，如今太子朱标已然辞世。
若老朱觉得后辈无法驾驭这位凉国公，他还能安然存于世间吗？
想到这里，蓝玉怎会不冷汗直冒？
纵使他在沙场历经百战，从未有过惧意。
唯独对老朱，是发自心底的畏惧。
这位大明开国之主，在蓝玉眼中，远胜任何妖邪鬼魅。
蓝玉抬起头，望向高座上的老朱。
只见对方也正注视着他。
目光锐利，仿若能洞察他的一切隐秘。
咚的一声！
蓝玉庞大的武将身躯猛然跪下。
他重重叩首。
“陛下明察，臣蓝玉纵使赴死，亦不敢对大明皇室有半分不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