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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5年的冬天(同治四年)比以往时候来得更冷一些。鹰嘴崖与灌河交汇处,一队太平军悄悄地潜伏在河岸边。
灌河冰面泛着幽蓝的光,贺静安蹲在冰窟旁,手中铁制冰钻(由长矛头改制而成)还滴着冰水。他将取出的冰芯举到月光下,冰晶折射出细碎的光斑,照见冰层中央那层暗褐色的杂质 —— 三日前上游飘来的芦苇碎屑,被冻结在冰层深处,形成天然的 “年轮”。 “冰层因水流速度和温度差异,形成分层现象,这是灌河冰面的典型特征。”他低声自语。
“曾将军,您看这冰芯。” 贺静安将冰芯递给曾水源,后者接过时,冰碴子顺着粗糙的指缝滑落,“最上层是新冻的薄冰,不过两寸;中间的青冰足有五寸厚,夹着芦苇碎屑,冻得瓷实;最下层的白冰是去年的老冰,估摸有三寸。” 他忽然用冰钻轻敲冰面,空洞的回响惊起夜栖的水鸟,“若按老猎户的说法,五寸青冰能承两匹马,可这灌河水流急,冰层里夹着气泡 ——”
曾水源猛地将手中的石锁砸向冰面,“砰” 的一声闷响,冰面蛛网般裂开细纹,却未完全破碎。他蹲下身子,用匕首撬起一块冰碴,放在嘴边呵气,白雾中隐约可见冰层内部的气泡结构:“萧军师说的没错,这冰层像千层饼,看似厚实,实则夹层多。得想个法子,既能测承重,又不被清妖察觉。”
贺静安忽然从腰间解下牛皮水囊,倒出半碗掺了铁屑的河水,泼在冰面上。铁屑在月光下泛着银芒,顺着冰层的纹路扩散,渐渐聚成几处光斑 —— 那是冰层最薄弱的地方。“这是萧军师教的‘磁石探冰术’。” 他摸出怀中的磁石,悬在冰面上方,铁屑竟随着磁石移动而轻轻震颤,“磁石能吸住铁屑,铁屑又顺着冰层裂缝聚集。若某处铁屑聚得密,便是冰下有空洞。”
曾水源点头,忽然指着远处的芦苇荡:“让弟兄们把浸过桐油的芦苇捆成筏子,压上石头,推到冰面中央。若芦苇筏沉了,说明冰层太薄;若能浮着,再往上加石头。”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每块石头要刻上斤两,回头把数据报给萧军师。”
子时三刻,十名太平军士卒推着芦苇筏向冰面中央行进。最前方的阿桂腰间缠着浸过虎骨油的麻绳,每走十步便用铁爪鞋在冰面刻下标记。忽然,冰面发出 “咔嚓” 声,阿桂猛地止步,回头喊道:“曾将军,冰裂了!”
曾水源立即啜唇发出鸟鸣,这声鸟鸣在寒夜中格外刺耳。阿桂等人迅速退到岸边,只见冰面中央的芦苇筏开始倾斜,石块滚落水中,溅起的水花瞬间结成冰碴。贺静安掏出怀中的温度计(由赖汉英改良的水银柱式),借着月光读数:“零下十二度,冰层本应更结实,可这灌河是活水,冰下暗流 ——”
“换马试试!” 曾水源忽然想起什么,命人牵来两匹战马,在马掌上绑上木板以分散重量。战马刚踏上冰面,冰下便传来闷响,像有巨兽在蠕动。其中一匹马突然受惊,前蹄陷入冰窟,冰层轰然破裂,马身大半坠入河中。士兵们慌忙用套索将马拖回,湿漉漉的马鬃上结满冰棱。
贺静安望着河中漂浮的碎冰,忽然灵机一动,眼前浮现出讲习所里萧有和讲解浮力原理的画面,这让他顿时有了灵感。:“曾将军,我曾在讲习所听过一夜成城的故事,古人能用水冻冰筑城,咱们可以用‘冰筏法’。用水取冰,再把冰块凿成三寸厚的冰板,拼接成筏子,再在上面堆放石块。若冰筏能承载千斤而不碎,说明冰层足够承重。” 他边说边用冰钻在冰面划出方格,“每块冰板长宽三尺,接缝处用雪水粘合,再浇上冷水冻实。”
曾水源颔首,立即下令:“我们连夜试制冰筏。另外,寻隐蔽处烧十锅热粥,弟兄们测冰时轮流喝,别冻坏了身子。” 他忽然瞥见贺静安的手已冻得通红,解下自己的狐皮手套递去,“拿着,这是萧军师赏的,说能防冻疮。”
贺静安推辞:“末将皮糙肉厚,扛得住。” 却见曾水源板起脸,只得接过手套,指尖触到手套内侧绣着的 “圣兵” 二字,心中一暖。
寅时,第一块冰筏制成。贺静安指挥士兵将冰筏推到冰面中央,又让人抬来两口装满鹅卵石的麻袋,每袋足有百斤。当第二袋粮食放上冰筏时,冰面突然发出 “咯吱” 声,冰筏边缘出现细密的裂纹。贺静安立即示意停止,取出随身携带的炭笔,在羊皮纸上记录:“冰筏承重:二百三十斤,冰裂于接缝处。”
曾水源看着记录,沉吟道:“咱们的破冰船每艘载重三百斤,若冰层只能承二百三十斤 ——”
“但破冰船是平底,能分散重量。” 贺静安打断他,用冰钻在冰筏上敲出几个凹坑,“若在冰筏下垫上木板,再用麻绳将冰板捆紧,承重或许能增加三成。” 他忽然想起萧有和曾提到的 “浮力原理”,“另外,破冰船行进时要保持匀速,不可急停急启,以免冰层承受瞬间压力。”
曾水源点头,命人按此方法改良冰筏。第二块冰筏制成后,贺静安亲自站上去,又让两名士兵各扛一袋粮食站在两侧。冰筏微微下沉,却未破裂。他掏出怀表计时,一刻钟后,冰筏依然稳固。“成了!” 他兴奋地挥拳,“按这法子,破冰船完全可以通过!”
这时,远处传来犬吠声。曾水源脸色一变,立即示意众人隐蔽。贺静安贴着冰面倾听,隐约听见马蹄声由远及近 —— 是清军的巡逻队。他迅速将羊皮纸塞进冰窟,又让人将冰筏推到芦苇荡深处,用积雪掩盖。待清军巡逻队走远,他才松了口气,对曾水源道:“得加快进度,天亮前必须完成所有测试。”
卯时,贺静安带着测量数据返回麻城。萧有和正在县衙后堂与赖文光商议军情,见贺静安进来,立即放下手中的狼毫:“说说,冰层情况如何?”
贺静安展开羊皮纸,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数据:“回军师,冰层最厚处七寸,最薄处三寸。若采用冰筏加固法,破冰船可承重三百五十斤,且需避开暗流区 ——” 他指着图上标记的 “漩涡潭”,“此处冰下有暗河,冰层虽厚,却如浮冰般不稳。”
萧有和点头,指尖划过图上的 “灌河渡口”:“张曜定会重兵把守渡口,却不知我们的破冰船将从漩涡潭下游一里处的‘冰舌’突破 ——” 他忽然取出陈达留下的狼牙吊坠,在图上比量,“这里的冰层虽薄,但下游三里处有处天然冰坝,能减缓水流,增加冰层承重。”
赖文光抚须赞叹:“萧军师这是‘将计就计’啊!让清妖以为我们会从渡口强攻,实则绕道冰坝,既避开守军,又利用冰坝的稳固性。”
贺静安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块冰芯:“军师,这是漩涡潭的冰芯,您看中间这层 ——” 他指着冰芯中央的黑色条纹,“夜鸢细作说,这是去年秋天山洪冲下的木炭碎屑,被冻结在冰层中。若我们在破冰船上绑上浸过桐油的火把,靠近冰坝时点燃,木炭遇火会迅速燃烧,将冰坝炸开缺口,形成临时航道。”
萧有和眼睛一亮:“好主意!再在火把上裹一层硫磺,燃烧时产生的浓烟能进一步掩盖破冰船的行踪。” 他忽然对赖文光道:“烦请赖先生连夜赶制硫磺火把,每船配五支,船头两支,船尾三支,点燃后插入冰面固定。”
赖文光领命而去,贺静安却仍站在原地,欲言又止。萧有和察觉异样,问道:“贺统领还有事?”
贺静安犹豫片刻,从怀中掏出那副狐皮手套:“这是曾将军让我还给您的。他说,萧军师的赏赐,末将们心领了,但上阵杀敌,还是皮糙肉厚些好。”
萧有和接过手套,指尖触到绣着的 “圣兵” 二字,忽然笑了:“告诉曾将军,这手套不是赏赐,是军师的‘军令’——” 他将手套重新塞回贺静安手中,“明日破城时,若见不到他戴着这手套凯旋,我便亲自去灌河捞他上来!”
贺静安望着萧有和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攥紧手套,行礼退下,脚步声在雪地上踩出深深的印记。萧有和望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向羊皮纸上的冰层数据,忽然觉得手中的狼毫愈发沉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