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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当最后一个八足蛇首怪物被逼入冰川深渊,"神族"七位最强者联手结印,将整片极北之地化为封印。
"这就是极北之地的来源......"雀翎的指尖轻颤。
她与李当归在极北见过的祭坛废墟,此刻在画面中正闪烁着封印符文。
“先民”和“神族”得到了喘息。
然而,好景不长。
那些被封印住的上古生物似乎怨灵未散。
短暂的平静后,冰墙底部突然裂开一道蜿蜒缝隙——那形状像极了一条狞笑的嘴。
李当归的瞳孔骤缩:这正是他与雀翎在暴风雪中发现的"黄泉裂隙"!
黑潮如脓血般从裂缝涌出。
那不是普通的黑暗,而是由无数细小生物组成的洪流,所过之处连冰雪都被腐蚀成灰。
画面中的"先民"与"神族"再次联手,有人割腕将血洒入黑潮,有人以光翼为代价施展禁术......
"活祭......"白泽的竹简突然浮现血色文字。
画面显示,当黑潮被暂时逼退时,双方在冰墙前筑起祭坛。
被选中的"神族"与"先民"自愿走入"永寂城"后的深渊,他们的哀嚎化作金色锁链,将裂隙勉强缝合。
头陀帝子突然闷哼一声,空中的画面剧烈抖动。
最后的场景显示:黑潮虽被封印,但冰墙上的裂缝始终未曾完全闭合,每隔千年,便有一缕黑雾渗出......
悬浮的三组符号突然如百川归海,在夜空中重新汇聚。
最后的画面徐徐展开——
被冰封的极北之地渐渐远去,"永寂城"高耸的尖塔、"黄泉裂隙"的祭坛、以及那些金色锁链缠绕的诅咒,全部被留在了暴风雪深处。
南迁的队伍如长蛇般蜿蜒。
光翼暗淡的"神族"与伤痕累累的"先民"并肩而行,他们穿越荒原时,有人类孩童好奇地触摸神族的羽翼,也有年轻神族学着用人类的陶罐取水。
"他们融合了......"白泽的竹简浮现新的注解。
画面中,第一对"先民"与"神族"的结合诞生了背生单翼的婴孩——这便是最初的"半神"。
随着日月轮转,纯血神族逐渐稀少。
取而代之的是能操纵部分神力却寿命有限的"半神"。
当最后一位光翼者化作星辰升空,人族与半神建立的文明已遍布南方。
然而新的战争很快爆发——
青铜战车碾过麦田,半神操纵的雷火点燃城池。
一幅幅血腥画面快速闪动,直到某场决战中,落败的半神部族被驱逐向北方。
他们不敢踏入极北冰原,只能在靠近黑潮警戒线的苦寒之地扎根。
雀翎突然按住心口。
那些在暴风雪中搭建帐篷的身影,那些用兽骨占卜的祭司,分明是俱卢族和般度族最古老的先祖!
她灰白的瞳孔剧烈震颤,弥沙印记在右肩灼烧般发烫——血脉深处的记忆正在苏醒。
更奇怪的是李当归的反应。
当画面展示北方部族祭祀的场景时,他无意识地摸向怀中——那里藏着大姐给他的护身符,上面的纹路竟与祭坛图腾有七分相似。
星光渐黯,所有符号如倦鸟归巢般回到兽皮。
夜风卷着焦灼的气息拂过众人,仿佛刚刚消散的不是幻象,而是一段被强行唤醒的古老记忆。
夜风卷着刺骨的寒意掠过烽火台,李当归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那些破碎的画面在他脑海中翻涌——冰墙下的裂隙、被封印的黑潮、先民与神族献祭时的哀嚎......
他突然抓住白泽的衣袖,声音嘶哑:"所以俱卢族和般度族南迁,是因为极北之地的封印在松动?那些传说里的诅咒......"
他手指无意识地收紧,"黑潮再次出现,岂不是意味着——"
百草堂晒药的场景突兀地浮现在眼前:
大姐踮脚整理药柜时散落的发丝,二姐哼着歌碾药时的侧脸。
紧接着是宁芙在晨光中练剑的身影,雀翎在雪地里回头伸来的手。
玉罗城的画面也随之涌现——柳春生摇头晃脑背书的模样,风二娘往他行囊里塞蜜饯的粗糙手掌,铃儿蹲在屋檐上抛接钱袋的狡黠笑容,二娃子......
恐惧如黑潮般漫上心头。
雀翎的骨笛发出刺耳鸣响,她右肩的弥沙印记正泛着诡异的蓝光——那是感知到同类威胁的本能反应。
宁芙的剑已完全出鞘,寒螭剑的冷芒在她紧绷的下颌线上跳动:"白先生,可有对策?"
白泽的竹简轻轻按住李当归发抖的手背:"莫慌。"
裂成两半的竹简突然渗出金色液体,在空中凝结成一只半闭的眼睛图案,"帝子'天眼'三年前观星推演,断言至少五年内不会有大灾。"
"五年?!"头陀帝子突然插嘴,缺了门牙的嘴漏着风,"那小子的话也能信?他上次还说老子——"
"老七。"白泽的竹简精准堵住他的嘴,"'天眼'看到的未来从未出错。"
李当归急促的呼吸稍稍平缓,但新的忧虑又浮上心头:"那五年之后呢?"
夜空中,那只金色眼睛的幻象缓缓消散。
最后一缕金光划过白泽深邃的眼眸,答案不言自明......
白泽的目光扫过众人惊惶未定的面容,竹简在掌心轻轻一转。
夜风忽止,连飘落的银杏叶都悬停在半空。
"南北征战百年,血仇深似海。"他的声音如古井无波,却让每个人心头一颤,"般度与俱卢世代为敌,白虎城与北方部落厮杀不休。"竹简突然指向南方,"可如今——"
虚空中浮现出画面:俱卢族雨女与般度族巨人并肩操练,南海渡口不断有陌生神力者登岸。最震撼的是白虎城景象——南方的药师正为北方伤员包扎,而俱卢族战士在帮螭吻军修补城墙。
"百年仇怨,一朝化解。"白泽的竹简点在李当归胸口,"就像千年前'先民'与'神族'的联手。"
头陀帝子突然"嘿嘿"笑起来,油腻的手指戳向南海方向:"小娃娃想明白没?为啥蛟龙偏在这时候现身?为啥——"
"而且西边......"白泽突兀地截住话头,竹简在石桌上划出半道痕迹便戛然而止。
李当归敏锐地注意到这个停顿:"西边怎么了?"
"没什么。"白泽拢起衣袖,恰好遮住手腕突然发光的龙纹,"只是各族各派,此刻竟都有联合之势。"
他目光深邃如星海,"这难道不是天意?"
雀翎的骨笛突然发出清越鸣响。
她灰白的瞳孔微微扩大——作为俱卢族弥沙,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要让世仇部落放下刀剑需要何等契机。
宁芙的剑穗无风自动。
将军常年冰封的脸上浮现一丝恍然:难怪最近军中多了那么多北方战士,难怪老将军们不再反对与俱卢族联姻......
悬停的银杏叶终于落地。
叶脉在月光下清晰如血管,仿佛在无声诉说某个正在苏醒的古老预兆。
夜风掠过紫金关的残垣,卷起几片枯叶。
篝火摇曳,映照着众人凝重的脸。
白泽将一枚铜钱投入火中,火焰骤然窜高,化作一幅星图流转。
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当年‘先民’与‘神族’能封印黑潮,今日我们未必不能。”
李当归攥紧兽皮,指节发白。
雀翎的灰白瞳孔映着火光,右肩的弥沙之印隐隐发烫。
宁芙的寒螭剑横在膝上,剑鞘结了一层薄霜。
“可那是倾尽两族之力,耗时百年才……”李当归喉头滚动。
“所以更不必此刻忧心。”白泽截断他的话,竹简“咔”地合拢,“千年传承未断,自有其道理。与其惶惶不可终日,不如——”
“不如让天下人知晓!”宁芙突然站起,霜刃映出她凌厉的眉眼,“若各城邦早做准备,集结兵力……”
“然后呢?”白泽轻笑。火堆“噼啪”炸开一颗火星,溅在宁芙脚边,“黑潮未至,人心先恐。般度族会借机吞并小城,俱卢三十六子恐怕要先清算旧怨。到那时——”
他袖中滑出一枚黑子,稳稳落在星图中央,“——群龙无首,天下必将大乱,不过是一盘待宰的羔羊。”
李当归想起玉罗城赌坊里为一块银饼杀人的赌徒,想起雀翎说过的俱卢族血祭旧俗。
寒意爬上脊背。
“那我们……”他嗓音干涩。
“等。”白泽拂袖搅散星图,火光倏忽归于平静,“等该来的人来,等该亮的灯亮。”
他望向南方,那里有白虎城深夜不熄的灯火,“天下从不是靠几个人救的。”
夜枭啼叫声中,雀翎默默将兽皮收回腰间。
她摸到骨笛上的裂痕——那是极北冰墙上撞出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