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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市药铺的招牌在暮色里泛着暗黄,"守方医馆"四个金字被熏得发黑,门檐下挂着串褪色的铜铃,风一吹就发出破锣似的响。周子夜捏着手机,订单地址显示"守方医馆后院药库",备注栏写着"取1993年未煎的镇魂药,需双生血为引",发送人ID是"老九·镇魂司"。
小夜拽了拽他的衣角,银簪在掌心发烫:"哥,这药铺的门环是青铜锁的纹路。"
周子夜凑近看,门环确实刻着和东市当铺那把锁相似的双生纹,只是中间多了道裂痕。他刚要敲门,门"吱呀"自己开了,穿青布衫的老药工站在门里,左眼蒙着块黑布,右眼里泛着和独眼刘一样的镇魂光:"000号、008号,里边请。"
医馆大堂飘着浓烈的艾草味,药柜上百个抽屉都贴着黄符,最显眼的"镇魂柜"抽屉上插着把青铜锁——和东市那把长得一模一样。老药工掀开柜台后的布帘,露出条向下的石阶:"老九在地下药库等你们,记着,别碰墙上的灯笼。"
地下药库比想象中宽敞,石壁上嵌着盏盏青瓷灯,灯油里泡着半截槐树枝。正中央摆着口两人高的紫铜药罐,罐口飘着缕黑雾,周子夜发动"命魂视",看见黑雾里缠着十二道锁绳,每道绳头都系着个纸人——正是中转站里那些被黄泉控制的活人。
"小周,小夜。"穿灰布衫的老头从药罐后转出来,鬓角的白发沾着朱砂粉,正是订单里的老九,"我是你爸当年的药童,这罐里熬的,是1993年他亲手配的镇魂药。"
他掀开药罐盖,沸腾的药汁里浮着片槐树叶,叶面上刻着周建国的名字。周子夜伸手去摸,指尖刚碰到药汁就被烫得缩回——那哪是药汁,是液态的锁魂灯油,里面泡着父亲的半枚工牌,编号007在油里明明灭灭。
"1993年你妈难产那晚,你爸来找我配'替命汤'。"老九从怀里掏出本泛黄的《镇魂药典》,翻到夹着槐叶的那页,"黄泉中介说要'二换一',你爸却偷偷加了味药引——双生婴的胎发。"
小夜的银簪突然剧烈震颤,指向药罐里的槐树叶:"哥,叶子背面有字!"
周子夜用银簪挑起树叶,背面果然用朱砂写着:"双生血入罐,锁魂灯复明,黄泉锁自解,井鬼眼自盲。"他刚念完,药罐里的黑雾突然凝成只青灰色的眼睛——是井鬼的最后一只眼!
"小心!"老九扑过来推开他们,井鬼眼射出道黑芒,在他后背灼出个焦黑的洞,"这是黄泉的灭灯咒,当年你爸用胎发镇着它,现在药效过了......"
小夜的银簪突然发出白光,簪头的双生纹与药罐的锁纹共鸣,井鬼眼的黑芒被反弹回去,在石壁上烧出个窟窿。周子夜趁机咬破指尖,鲜血滴进药罐,药汁"滋啦"作响,父亲的工牌突然浮上来,背面写着:"老九是镇魂司的药人,他的左眼是井鬼眼的封印。"
"原来你眼罩下......"小夜盯着老九的左眼,黑布下渗出的不是血,是幽蓝的鬼火。
老九扯下眼罩,露出眼眶里嵌着的青铜锁——正是东市当铺那把锁的缩小版:"当年你爸用锁魂灯油换我替他守药罐,井鬼眼就被封在我眼里。现在锁芯的槐树泪快干了,井鬼要醒了......"
药罐里的黑雾突然暴涨,井鬼眼的瞳孔变成血红色,药库的青瓷灯一盏盏熄灭。周子夜发动"灯魂破",青铜铃震得车把嗡嗡响,却只震碎了半团黑雾。小夜想起东市当铺的童谣,抓着银簪念道:"青铜锁,锁魂灵,双生火,燃锁芯......"
话音未落,药罐里的槐树叶突然燃起金红色的火,是槐树泪!周子夜这才发现,药汁里的槐树叶根本不是普通树叶,是父亲用锁魂灯油培育的"镇魂槐",每片叶子里都藏着半盏灯芯。
"快把双生血滴在槐叶上!"老九的声音带着哭腔,"这是最后一盏灯芯了......"
周子夜和小夜同时咬破指尖,鲜血滴在槐叶上,槐树泪突然爆发出强光,井鬼眼发出刺耳的尖叫,黑雾被烧成灰烬。药罐里的锁魂灯油开始倒流,父亲的工牌、老九的青铜锁,甚至周子夜车把上的青铜铃,都开始发出温暖的光。
"成功了!"小夜指着药罐,里面的药汁变成了清澈的琥珀色,"这是镇魂药!"
老九跪在地上,左眼的青铜锁"咔嗒"裂开,井鬼眼的残影飘出来,化作只黑蝴蝶飞走了:"井鬼眼被镇回黄泉了,现在你爸的'替命汤'终于能解了。"
他从药柜最底层抽出个檀木匣,里面躺着十二支玉瓶,每支瓶身都刻着"镇魂·001"到"镇魂·012":"这是你爸当年配的十二瓶镇魂药,每瓶对应中转站的一盏灯。东市的灯芯烧了,北市的灯芯在这瓶里......"
周子夜拿起刻着"007"的玉瓶,瓶塞刚打开,就有缕清香飘出来,是母亲生前爱用的桂花味。小夜突然捂住嘴,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哥,这味道......是妈妈的香粉!"
老九点点头:"你妈知道你爸要签替命契约,偷偷在药里加了她的香粉。她说,就算黄泉锁了你们的命,这缕香也能让你们记起彼此。"
手机突然震动,镇魂司APP弹出新消息:"东市当铺的镇魂灯已亮,北市药铺的灯芯已取,下一站:南市戏园·镇魂戏台,收货人:哑嗓班主,配送物品:1993年未唱的镇魂戏。"
周子夜看着地图,南市戏园的标记正在闪烁,与东市、北市的灯连成条线,正是十二道镇魂锁的阵眼。他转头看向老九,发现老人的左眼正在长出新的眼球——是普通的人眼,黑溜溜的,带着笑意。
"老九叔,你的眼睛......"
"锁魂灯油治好了我。"老九摸着新长的眼睛,笑得像个孩子,"黄泉的锁能锁魂,锁不住人心底的光。你爸当年说,镇魂司的灯不是照鬼的,是照人的,照见人心底不愿被锁的执念。"
药库的青瓷灯重新亮起,这次的光不再是幽蓝,而是暖黄的,像老宅里母亲点的油灯。周子夜握着玉瓶,突然听见青铜铃里传来母亲的声音:"子夜,小夜,带着镇魂药去南市,那里有你们的最后一盏灯。"
小夜拽了拽他的袖子,指着药罐里的槐树叶,叶子背面不知何时多了行字:"当十二盏灯全亮,黄泉的灭灯劫将显形为心影劫,那时,真正的破局者会出现。"
离开医馆时,暮色已深,北市的街灯次第亮起。周子夜发现,路过的行人脚踝上的往生条形码淡了许多,有几个甚至变成了透明的。小夜指着个买糖葫芦的小孩,惊喜道:"哥,他的条形码是爱心形状的!"
周子夜摸了摸车把上的青铜铃,铃铛温温的,像小夜的手。他知道,每点亮一盏镇魂灯,黄泉的锁就松一分,而他们要做的,就是让这十二盏灯照亮每一个被锁的灵魂。
"走,去南市。"他跨上电动车,车铃"叮"地轻响,这次的铃声不再渗人,反而像春天的风,"妈说,那里有最后一盏灯。"
电动车碾过满地碎金似的月光,车筐里的玉瓶在月光下泛着暖光,瓶身的"007"编号和周子夜的铃铛纹路重合。他知道,父母留下的不是解不开的锁,而是让每个灵魂敢于直面执念的勇气。而他和小夜,将带着这份勇气,让每一盏被点亮的镇魂灯,都成为刺破黄泉黑雾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