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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火两重天?"我放下正在切菜的刀,转身看着林红,"这名字够劲爆啊。"
她正在电脑前设计logo,屏幕上是一个融化的冰淇淋球和辣椒的组合图案。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侧脸上,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
"我爸生前一直想开家甜品店。"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他说火锅让人热血沸腾,但甜品才能温暖人心。"
我擦擦手走过去,从背后环住她:"从没听你说过这些。"
她的肩膀微微僵硬:"没什么好说的。人都走了五年了。"
我正想追问,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王律师"。
"对,就是解放碑那套房子...不,我不打算卖...什么?"她的声音突然拔高,"赵明凭什么..."
我看着她手指关节因握紧手机而发白,轻轻把电话接过来:"您好,我是爽朗,林红的...合伙人。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电话那头的中年男声很公式化:"赵先生主张林老先生生前欠他们家族一笔钱,用解放碑的房产做了抵押。现在要求林小姐要么还钱,要么..."
"有借条吗?有公证吗?"我打断他,"没有的话,这种讹诈电话就不用再打了。"
挂断电话,林红的眼眶已经红了。她猛地站起来:"我去趟老房子。"
"我陪你。"
"不用!"她反应激烈得让我一愣,随即又软下声音,"那地方...很乱。我自己去就行。"
我握住她的手:"红红,让我帮你分担一些,好吗?"
她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我们交握的手上。
林父的老房子在渝中区一栋老式居民楼的顶层。推开门时,灰尘在阳光中飞舞,像是被惊扰的梦境。客厅里堆满了纸箱,墙上挂着林父与年轻时的林红的合影——她穿着高中校服,父女俩站在火锅店门口,笑得灿烂。
"我爸最后那半年,几乎住在这里的厨房。"林红轻声说,推开一扇贴满便签纸的门,"他总说要在六十岁前研发出一种..."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是个改装过的小厨房,操作台上还摆着量杯和搅拌器,墙上的日历停留在五年前的四月。
"...麻辣杨枝甘露。"她终于说完,手指抚过台面上一个发黄的笔记本,"他说这是给重庆人的情书。"
我翻开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配方和心得。最后一页写着:"今日灵感:花椒+芒果+椰奶+西米,比例3:5:2:1,红红生日那天给她惊喜..."
日期正是林父去世那天。
林红突然崩溃了。她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痛哭:"他们都说我爸是被合伙人骗了,气死的...但根本不是!他是在做这个的时候..."她的手指死死攥着那页纸,"心梗发作时,锅里还煮着西米..."
我跪下来紧紧抱住她。她的眼泪浸透了我的衬衫,滚烫得像火锅汤底。
"他躺在地上时...手里还抓着芒果..."她抽泣着说,"我赶到医院...他最后的话是'比例不对...告诉红红...'"
我的心揪成一团。难怪她对赵明的指控反应这么激烈——如果连父亲的死因都被扭曲成商业纠纷...
"我们完成它。"我突然说。
她抬起头,鼻尖红红的:"什么?"
"你爸的麻辣杨枝甘露。"我拿起笔记本,"这里有配方,我们试试?"
她犹豫地看着这个充满回忆的厨房:"设备都五年没用了..."
"那就回店里做。"我拉起她,"火锅店后厨什么没有?"
回程的出租车上,林红靠在我肩上睡着了。我翻看着从老房子带出来的相册,突然注意到一张被剪掉一半的合影——林父站在中间,左边是年轻时的林红,右边本该有人的位置被整齐地剪去了。
翻到背面,用褪色的钢笔字写着:"老地方见,4.28"。
今天就是四月二十六日。
"师傅,"我压低声音,"重庆有没有开了几十年的老牌甜品店?最好是本地人从小吃到大的那种。"
司机想了想:"要说最老的,肯定是'甜蜜蜜'啊,开了快四十年了,在七星岗那边。"
我悄悄记下地址。
当晚打烊后,我们在火锅店后厨开始了甜品实验。林红穿着她父亲的旧围裙,神情专注地调配着各种原料。
"花椒粉是不是太多了?"她皱眉看着混合物。
我舔了舔勺子:"刚好,那种麻辣感是慢慢浮现的,就像..."
"就像重庆的夏天。"她接话,眼神柔软下来,"我爸也常这么说。"
当第一碗成品出来时,我们紧张地对视。金黄的芒果粒漂浮在乳白色椰奶中,点缀着透亮的西米,表面撒着一层细密的红褐色花椒粉。
林红舀了一勺,手微微发抖。当甜品触及舌尖的瞬间,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就是这个味道...他描述过的..."
我尝了一口,先是芒果的甜香,然后是椰奶的醇厚,最后喉咙泛起一丝花椒的麻,像是一个温柔的恶作剧。
"完美。"我轻声说,"你爸一定会骄傲的。"
她扑进我怀里,我们就这样在空荡荡的厨房相拥,周围是散落的食材和那个完成了的甜品配方。
第二天中午,我借口去买调料,独自去了"甜蜜蜜"甜品店。推开斑驳的玻璃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店内装修古朴,墙上挂满了老照片。
"请问..."我走近柜台,一位白发老人正在擦拭玻璃杯。
他抬头看我,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你不是林老哥的女儿。"
我愣在原地:"您认识林叔?"
老人放下杯子,从柜台下拿出一个相框——正是那张被剪掉一半的合影的完整版。照片里,年轻时的他站在林父右侧。
"我是老陈,当年'辣妹子'最早的合伙人。"他声音沙哑,"等了五年,终于有人来找答案了。"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什么答案?"
他示意我坐下,倒了两杯苦荞茶:"林老哥不是被气死的,是被吓死的。"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