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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微微躬身,神色愈发恭敬,压低声音:
“娘娘有所不知,在这宫廷之中,陛下一举一动皆关乎国体。陛下贵为天子,需时刻彰显出庄重、克制之态。若对同一道菜食用超过三口,易被旁人察觉陛下对其偏爱。如此一来,恐有心之人便会借此大做文章,揣测陛下喜好,进而在膳食上投机取巧,扰乱宫廷膳食规制不说,还可能利用这一点,在食材供应、烹饪手法上耍些手段,滋生出诸多腐败乱象。”
苏芙笙听着阿福的解释,满是恍然大悟。她下意识地轻轻抿了抿唇,偷偷瞧了一眼箫御珩,在考虑着拿回来?
而箫御珩正垂下眼眸,目光落在碗中那块被苏芙笙第三次夹入的烧鹿筋上,眼神里透着一丝犹豫,又带着些许难以察觉的宠溺。
箫御珩心底到底还是不忍拂了苏芙笙的心意,修长的手指缓缓伸出,稳稳夹住筷子,刚要将那块烧鹿筋夹起送入口中,却冷不防,苏芙笙的筷子也伸了过来,直直朝着碗里的烧鹿筋而去。
刹那间,两人的筷子在他的碗里交汇,时间仿若定格。
箫御珩眼抬眸看向苏芙笙,苏芙笙则瞪大了眼睛,眼神里满是慌乱与急切。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一旁的阿福和云贵妃也惊得愣在原地,阿福的嘴巴微微张开,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云贵妃则微微皱眉,眼中满是诧异。
在场众人心里都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个念头:这真是人活的久了什么都能见到,居然有人敢从陛下碗里抢吃食。
“这…… 这同一道菜不能超过三次。” 苏芙笙结结巴巴地解释着,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脸上泛起一阵红晕,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脸颊。
箫御珩被她这副模样逗得又好气又好笑,松开了筷子。
苏芙笙见状,赶忙将烧鹿筋夹起,可刚一夹起,她便犯了难,眼神中满是纠结,心里暗自思忖:这放哪儿呢?扔掉太过浪费,况且在这庄重的场合,如此行事也实在失礼。她越看那块烧鹿筋,越觉得香气扑鼻,肚子也适时地咕噜叫了一声,她这才惊觉自己也饿了。鬼使神差间,她竟将烧鹿筋送进了自己嘴里。
待她反应过来,这才猛地回过神,抬眼望去,只见阿福、箫御珩、云贵妃三人正用极为复杂的眼神盯着自己。
阿福眼中满是惊愕与担忧,云贵妃的眼神里则夹杂着一丝不满与轻蔑,而箫御珩,目光里透着宠溺与无奈,还隐隐有一丝笑意。
苏芙笙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慌乱之中,她结结巴巴地说道:“妾…… 妾身听说,陛下享用的膳食需要验毒。”
“是,朕替你验完了,没毒。吃吧。”箫御珩面色如初,声音温润如玉。
苏芙笙有些看不懂了,这是真让她吃吗?她求助的看向阿福,阿福看着她两眼空空的样子,差点两眼一黑。
小声暗示道“继续布菜。”
“哦。”苏芙笙筷子刚举起一半,又向阿福靠拢了下“本宫需要换筷子吗。”
“娘娘认为呢?”阿福真恨不得给她一个白眼。
“需要。”
“对。”阿福都恨不得蹦起来给她点个赞了。
换了筷子后,开始在众多菜品中仔细挑选起来,这回,她刻意避开了烧鹿筋,夹了一筷子色泽翠绿、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翡翠白菜,轻轻放入箫御珩碗中,同时悄悄抬眼,观察着箫御珩的反应,小声说道:“陛下,尝尝这个。”
好在一切都在如序进行着,中间没出什么差错。
云贵妃那边有她的侍女伺候。苏芙笙只要伺候箫御珩就行。
饭桌上,箫御珩和云贵妃秉承着食不言的原则,两人并未多说话。只是偶尔云贵妃给箫御珩夹一些菜肴。
这也让苏芙笙落得清闲。
她看着,小声的跟阿福嘀咕着:“你们一直都是这么伺候陛下的吗?”
阿福抬眸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本宫以后就和福公公是共同患难的同事了。以后福公公要多多帮衬本宫。”苏芙笙认定了阿福是她今天患难与共的同事。
“娘娘深得陛下宠爱,老奴应该求娘娘多帮衬才是。”
苏芙笙咬着下唇,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轻声呢喃道:“陛下的宠爱,就像镜花水月,看似美好,实则虚幻,实在让人捉摸不透。连一道菜肴,陛下都不能享用超过三次。这后宫之中,妃嫔众多,人人都盼着陛下能雨露均沾。如此下去,过不了几日,陛下怕是连妾身是谁都不记得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哀怨。
阿福听闻,神色骤变,忙不迭地压低声音,满脸焦急地劝道:“娘娘,慎言呐!自古以来都是这个规矩,容不得半点置喙。”
苏芙笙小声反驳道:“规矩?规矩不都是男人定的。他怎不定女子也可以一妻多夫?”
阿福听完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急忙让她别乱说。他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向四周,生怕这话被旁人听了去。
就在这时,“啪” 的一声脆响,打破了这紧张压抑的气氛。阿福和苏芙笙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浑身一僵,急忙循声望去。
只见箫御珩原本平静无波的目光,此刻仿若寒潭,隐隐泛起丝丝冷意,那锐利的视线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定格在苏芙笙身上。
他坐在那里,周身气场瞬间变得冷冽,原本闲适的姿态此刻也透着几分威严与压迫。
苏芙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头雾水,心中慌乱,下意识地以为箫御珩是在示意要吃桌上的菜肴,她赶忙拿起筷子,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声音微微颤抖地问道:“陛下,是要吃哪个菜吗?”
箫御珩看着苏芙笙这副懵懂的样子,心中的怒火却烧得更旺了,他微微眯起眼睛,语气中不由自主地增添了一层冰冷的压迫感:“苏芙笙,给朕做妃,委屈你了?”
苏芙笙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般,不知该如何作答。她能如实说出心中的委屈吗?
箫御珩见苏芙笙沉默不语,既不否认也不解释,只当她是默认了心中的不满,心中的怒意更是如汹涌的潮水,愈发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