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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接上文）
金芒渐敛时，史渊的玄甲上还流转着星河碎屑般的光辉。
他踏着琉璃残片走向殿外，每步落下都有金色火焰在龟裂的星图上燃起，将散落的黑影光点灼成璀璨的朝霞。
坍塌的宫门外跪伏着黑压压的百姓，他们额前沾染的洛水水汽折射着七彩虹光，将史渊轮廓勾勒得如同神只临世。
"将军神威！"赖崇单膝跪地时，佩刀插入地面的裂痕里涌出清泉。
那些被黑影吞噬的空间正在缓慢弥合，扭曲的梁柱间垂落万千金丝，缠绕在史渊方天画戟的饕餮纹上凝成新的铭文。
女子倚着半融的青铜编钟轻笑，心口洛书咒文的紫芒却在她指尖聚成含苞的莲花。
史渊抬手虚握，九条尚未散尽的黑龙残影突然在他掌中坍缩成印玺。
玉印底部"受命于天"四个篆字亮起的刹那，整座应天府的地脉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跪拜的人群中白发老翁突然颤巍巍举起木杖："六十年前黄河改道那夜，老朽在河底见过这样的金光！"
欢呼声浪尚未攀至顶峰，史渊瞳孔突然映出天穹异变。
残阳染血的云层深处，有道玄黑裂痕正以九宫方位游移。
他戟尖挑起的金芒本欲划开庆功的焰火，却在触及云层的瞬间被某种存在生生掐灭——就像烛火坠入万丈寒潭。
"取我战马来！"史渊的暴喝惊起群鸦，羽翼拍打声里混着琉璃瓦片的震颤。
赖崇按刀的手背青筋暴起，他分明看见将军玄甲缝隙渗出的不是血，而是凝成霜花的战意。
女子掌心的莲花突然绽开，九枚莲子在洛书纹路上滚出卦象，却在成形前被凭空出现的裂痕撕碎。
大地开始传来规律的脉动。
最初像是战鼓擂响，渐渐化作某种洪荒巨兽的心跳。
跪拜的百姓们突然捂住心口，他们看见自己映在琉璃残片上的影子正在扭曲成跪伏的形态。
赖崇的刀柄上凝出冰晶，那些棱面里折射出千里外的场景——应天府护城河的波浪正逆着重力升向天空，每条水纹里都游动着赤红竖瞳。
史渊翻身跃上嘶鸣的踏雪乌骓，战马铁蹄踏碎的地砖下涌出黑色火焰。
他伸手扯断随风狂舞的猩红披风，露出肩甲上不知何时浮现的九道爪痕。
每道痕迹都在渗出血珠，落地即化作身披重甲的虚影，朝着云层裂痕发出无声的咆哮。
"取玄武镜来！"女子突然撕裂半幅罗裙，染血的绸缎在洛水虚影里展开成星图。
当镜光穿透云层的刹那，映出的却不是星空，而是片翻涌着青铜巨鼎的汪洋。
有尊头顶日冕的模糊身影端坐浪巅，膝上横着的长戈轻轻一振，便隔着镜面将女子震出三丈血线。
史渊的方天画戟突然自主鸣啸，饕餮纹路里浮出项羽虚影的残破战旗。
他抬手按住躁动的戟杆，指腹触及到某种跨越时空的震颤——就像七百年前垓下的寒风吹进了今夜的战火。
当最后一丝黑影残留的星屑彻底消散时，应天府七十二口古钟同时自鸣。
钟声荡开的涟漪中，史渊望见自己映在血泊里的倒影：那分明是个头戴十二旒冠冕的帝王，可冕冠垂珠间游动的却是方才黑影溃散时的苍白瞳孔。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