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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婉柔仔细观察他夹的菜，大部分都是红彤彤的，一看就知道辣味十足。
顾浩浩吃得很慢。
不过他确实一直在喝水，端着水杯的手，甚至还能看到嘴唇在微微颤抖着。
根本就看不出来到底喜不喜欢吃辣。
餐桌上的气氛，因为顾浩浩默默喝水的动作，变得有些微妙。
陆婉柔却没看他，目光一直落在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看着儿子被辣得不停喝水，嘴唇微微发红颤抖，却一声不吭，只是机械地往嘴里扒饭。
她心里的那块石头，越来越沉。
终于，在顾言又一次把一块红油汪汪的鱼块夹到她碗里时，陆婉柔放下了筷子。
清脆的碰撞声，让顾言的动作顿了一下。
陆婉柔没理他，转头看向儿子，声音清晰，打破了这虚假的和谐。
“浩浩，你喜欢吃辣吗？”
突然被点名，顾浩浩明显愣了一下。
他抬起小脸，看向陆婉柔，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然后，下意识地，轻轻摇了摇头。
幅度很小，但足够清晰。
然而，就在他摇头的同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瞥到了什么。
他的小身板猛地一僵。
几乎是瞬间，顾浩浩又飞快地点了点头。
这次点头的幅度很大，甚至带着点用力过猛的急切。
“……”
陆婉柔看着他这前后矛盾的反应，还有那点头时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恐惧。
明白了。
儿子根本不喜欢吃辣，他只是不敢说。
他在怕顾言。
陆婉柔的心，猛地揪紧了。
她看向顾言，眼神里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
顾言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他显然也看到了刚才那一幕，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强装镇定，甚至想打个哈哈圆场：“你看这孩子，问他话还害羞……”
“是吗？”陆婉柔冷冷打断他，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我看不是害羞，是害怕吧。”
她顿了顿，看向顾言，一字一顿地说：“他根本就不喜欢吃辣。”
“浩浩，把筷子放下吧。”
顾言脸上的笑彻底不见了。
他看向陆婉柔，眼神有些阴鸷，咬牙道：“陆婉柔，你到底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顾浩浩像是收到了什么命令一般，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动作干净利落，完全不像个七岁的小孩子。
“呵。”陆婉柔冷笑，“你还问我是什么意思？顾言，你怎么不问问自己，你到底什么意思？”
顾言脸上闪过一丝恼羞成怒的神色：“能有什么意思？我这是看你最近那么辛苦，想让你多吃点好菜而已！这也有错吗？”
“那浩浩呢？他就不辛苦吗？你怎么忍心让他吃这些辣得根本没法入口的菜？！”陆婉柔越说越气，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许多。
听到她的话，顾言突然笑了，只是那笑比不笑更可怕：“所以……你就是这个意思？”
陆婉柔看着他，沉默，没出声。
算是默认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