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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误会风波
九月的蝉鸣依旧聒噪，教室里混杂着油墨和粉笔灰的气息。苏念攥着刚发下来的数学卷子，鲜红的148分刺得她眼眶发烫。自从和桑延频繁交流诗词后，她反而在理科学习上更下功夫，可此刻这份成绩却成了别人口中的把柄。
“听说了吗？苏念每次考高分，都是抄桑延的作业。”后排传来窸窸窣的议论声，“人家桑延是年级前十，她之前不过中游水平......”
粉笔从指间滑落，苏念低头假装整理错题本，指甲却深深掐进掌心。走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慌忙将卷子塞进书包，却还是晚了一步——桑延抱着篮球闯进来，额头沁着汗珠，目光扫过苏念发白的脸色，笑容瞬间凝固。
“谁在胡说八道？”桑延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他径直走向后排几个窃窃私语的男生。为首的张阳缩了缩脖子，却还是梗着脖子道：“我说的就是事实，不然她怎么突然进步这么大？”
“啪！”桑延的手掌重重拍在课桌上，震得粉笔灰簌簌掉落。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张阳，眼中腾起怒火：“苏念每天晚自习留到最后，错题本写得比课本还厚，你哪只眼睛看见她抄作业了？”
“我......我听人说的！”张阳的声音弱下去，却突然拔高音量，“还不是因为你天天和她混在一起！别以为大家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空气瞬间凝固。苏念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看着桑延涨红的脸，第一次发现他耳后有道淡粉色的疤痕，像是小时候摔倒留下的。
“够了！”苏念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清者自清，没必要争论。”她抓起书包转身要走，却被桑延拽住手腕。少年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传来，烫得她眼眶发酸。
“不行。”桑延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他转向全班，声音响彻教室：“从今天起，谁再敢传这种谣言，别怪我不客气。”他松开苏念的手，从书包里抽出一沓作业本，“这是我和苏念最近的作业，字迹、解题思路完全不同，欢迎各位随时检查。”
放学铃声突兀地响起，教室里却鸦雀无声。苏念望着桑延微微发颤的后背，突然想起上周暴雨天，他也是这样挡在她身前，用校服外套替她遮住被淋湿的书包。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将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稳稳地罩住她小小的身影。
当晚，苏念的手机在书包里震动不停。班级群里炸开了锅，有人转发了张阳偷拍的照片——照片里桑延俯身给她讲题，角度刁钻得像是在亲密耳语。恶意的揣测不断刷屏，连平时关系不错的同学都开始问“是不是真的”。
眼泪砸在屏幕上，苏念关掉手机蜷缩在床头。窗外的月光清冷，照得她新买的《纳兰词》泛着惨白的光。她想起桑延曾说“人生若只如初见”，可现在，初见时的心动却成了别人攻击的武器。
“叩叩——”窗玻璃突然响起轻敲声。苏念吓得抬头，只见桑延吊在防盗网上，手里举着手机，屏幕亮着聊天界面：“下楼，我有东西给你看。”
夜风裹挟着桂花香，苏念裹紧外套跑下楼。路灯下，桑延抱着一个纸箱，鼻尖冻得通红：“这是你这学期所有的试卷和笔记，我整理了三份。”他打开纸箱，里面整齐码着按科目分类的资料，每份都标注着“苏念专属”，“明天我拿到班里，让他们好好看看。”
“为什么......”苏念的声音哽咽，“值得为我做到这种地步吗？”
桑延挠了挠头，耳尖泛起红晕：“你上次说‘欲将心事付瑶琴’，现在我就是你的琴。”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块草莓味的糖，“哭什么，再哭就不漂亮了。”
糖纸在月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苏念含着糖，甜味漫开的瞬间，所有委屈都化作汹涌的暖意。她望着桑延认真的眉眼，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有些心意早已在诗词唱和、习题探讨中悄然生根。
第二天清晨，桑延把纸箱重重放在讲台上的声响惊醒了早读的同学。他扯开纸箱，将一摞摞笔记哗啦摊开：“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这是苏念整整三个月的学习成果。”他抽出张英语错题本，密密麻麻的批注旁贴着便签：“桑延说词根记忆法好用，下次试试”。
“还有这个。”他举起张数学卷子，“上次月考最后一道大题，苏念的解法比我的还巧妙。”桑延转向缩在角落的张阳，“敢不敢当着全班的面，把你造谣的证据拿出来？”
张阳的脸涨成猪肝色，支吾半天说不出话。有同学翻看着笔记，惊叹声此起彼伏。苏念站在门口，看着桑延被阳光镀上金边的轮廓，突然想起柳永的词“衣带渐宽终不悔”——原来真的有人，愿意为了守护另一个人，不惧与全世界为敌。
午休时，苏念在储物柜发现一袋桂花糕，旁边压着张纸条：“放学后老地方见，带你去个秘密基地。”字迹是桑延特有的潦草，末尾画了只歪歪扭扭的猫。
夕阳把梧桐树的影子拉得老长，桑延带着苏念爬上学校后山的观景台。风掠过漫山遍野的野雏菊，少年从书包里掏出个铁皮盒，里面躺着两枚银杏书签：“上次看你书签折了，做了两个。”他别过脸，耳尖发红，“上面刻了字，不许笑。”
苏念借着余晖细看，一枚刻着“人生如逆旅”，另一枚刻着“我亦是行人”。她突然笑出声，却在抬头撞见桑延认真的眼神时红了眼眶。山风卷起少年的衣角，他伸手替她挡住吹乱的发丝，动作自然得仿佛练习过千百遍。
“苏念，”桑延的声音混着风声，“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别一个人扛着。”他的目光坚定如星，“因为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暮色渐浓，远处万家灯火次第亮起。苏念攥着书签，感受着少年掌心的温度从相触的指尖蔓延至心底。那些恶意的谣言在这一刻都变得微不足道，因为她终于明白，这世间最珍贵的，莫过于有人愿意在风雨中为她撑起一片晴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