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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十三年春，黄河水患奏报如雪片般飞入养心殿。乾隆深夜批览奏章时突然呕血，整个紫禁城笼罩在惶惶不安之中。如懿彻夜守在养心殿外，单薄的身影在宫灯下被拉得老长。林悦匆匆赶来，见皇后衣袂沾满晨露，鬓边珍珠发钗歪斜，忙上前扶住：\"姐姐，皇上已服下太医院的汤药，你这样熬下去如何使得？\"
如懿望着殿内摇曳的烛火，声音沙哑：\"黄河灾民死伤无数，皇上又病倒，本宫怎能安心？\"话音未落，翊坤宫的宫女跌跌撞撞跑来：\"皇后娘娘！嘉嫔之妹拜尔果斯氏选秀入宫，被封为慎常在，此刻正在长春宫拜见太后！\"
林悦心头一震。嘉嫔虽已被逐出宫，但拜尔果斯氏这个姓氏如同一根刺。她凑近如懿耳畔低语：\"太后这是要借着新宠，重新插手后宫。\"如懿攥紧手中的护甲，冷笑道：\"当年嘉嫔害得本宫入冷宫，这笔账该好好算了。\"
三日后，慎常在在御花园偶遇如懿，故意捧着海棠花枝福身：\"皇后娘娘万福。听闻姐姐当年在冷宫受苦，妹妹心中实在不忍。\"话音未落，花枝突然断裂，花瓣纷纷扬扬落在如懿月白色旗装上。林悦眼疾手快护住皇后，厉声呵斥：\"慎常在怎如此莽撞！\"
如懿却抬手示意林悦退下，俯身拾起花瓣：\"这海棠虽美，可惜根基不稳。妹妹初入宫，可要学些规矩。\"两人目光相撞，慎常在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当晚，长春宫便传出慎常在受惊发热的消息，太后亲自过问，话里话外直指皇后恃尊凌人。
如懿在坤宁宫对着奏折皱眉时，林悦捧着琉璃盏进来：\"姐姐，慎常在的贴身宫女翠玉是太后从娘家带来的。方才御膳房说，她今日领了双倍的燕窝。\"如懿指尖摩挲着奏折边缘，突然问：\"皇上病情如何？\"
\"太医说需静心调养，但朝中有人弹劾傅恒治水不力。\"林悦压低声音，\"听闻是慎常在之父在背后运作。\"如懿猛地起身，打翻了案上的朱砂砚：\"他们这是要逼皇上带病理政！传本宫懿旨，明日坤宁宫设宴，邀请所有妃嫔。\"
宴席当日，慎常在身着明黄织金纱衣姗姗来迟。如懿看着她僭越的服色，嘴角勾起冷笑：\"妹妹这身衣裳...倒像是要与本宫平起平坐？\"慎常在扑通跪地：\"皇后娘娘恕罪！这是太后赏赐的料子，臣妾不敢不从。\"
话音未落，林悦捧着卷宗上前：\"启禀皇后，内务府查明，慎常在私自挪用救灾款购置衣料。\"殿内顿时一片哗然。慎常在面如死灰，突然尖笑：\"皇后好手段！不过是怕我说出冷宫的秘密罢了！当年嘉嫔买通的可不只是阿箬！\"
如懿瞳孔骤缩。当年冷宫纵火案，确实疑点重重。她强作镇定：\"慎常在血口喷人！来人，将她...\"话未说完，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乾隆扶着李玉的手缓步而入，脸色苍白却目光如炬：\"朕听说有人要翻旧案？\"
慎常在仿佛抓住救命稻草：\"皇上！皇后为了上位，不惜谋害龙嗣！白蕊姬小产、玫贵人失子，背后都有她的影子！\"如懿踉跄后退，被林悦稳稳扶住。乾隆咳嗽着拍案：\"放肆！当年之事朕早已查明，你竟敢混淆视听！\"
\"皇上可还记得，白蕊姬临死前写下的血书？\"慎常在从袖中掏出泛黄的绢布，上面字迹模糊，\"她写的不是'皇后害我'，而是'太后...'\"话未说完，突然捂住心口倒地，七窍流血而亡。林悦冲过去查看，只摸到她袖中硬物——竟是一枚刻着太后徽记的玉牌。
养心殿内，乾隆将玉牌狠狠摔在地上：\"太后，您当真要逼朕吗？\"太后手持佛珠，神色平静：\"皇帝这是说的哪里话？哀家不过是担心后宫不宁。那如懿手段狠辣，哀家不得不防。\"乾隆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鲜血：\"儿臣这身子...怕是熬不了多久了。\"
坤宁宫内，如懿对着铜镜取下凤冠。林悦握着药碗的手微微发抖：\"姐姐，皇上的病来得蹊跷。太医院院正说，像是中了慢性毒药。\"如懿望着窗外的冷月，突然轻笑：\"当年孝贤皇后崩逝后，太后就急于让富察氏一族失势。如今，怕是想扶持新后了。\"
\"那慎常在的死...\"林悦欲言又止。如懿拿起护甲轻轻摩挲：\"一箭双雕之计罢了。既让太后撇清关系，又能离间我与皇上。\"她突然抓住林悦的手：\"悦儿，你明日去见海兰，就说...是时候请出那位故人了。\"
三日后，冷宫突然传来喧闹。一位疯癫老妇被拖出，口中喃喃：\"我有罪...我不该听太后的话...冷宫纵火...是我...是我...\"林悦混在人群中，看着老妇手腕上的红绳——那正是当年阿箬送给心腹宫女的物件。消息传到养心殿时，乾隆正在批阅奏折，笔尖重重戳破宣纸。
与此同时，江南织造府送来密报，称慎常在之父与朝中大臣勾结，私吞救灾款。如懿带着奏折求见时，正撞见太后在养心殿。\"皇后这是要逼宫？\"太后冷笑。如懿叩首：\"臣妾不敢。只是这黄河水患，需有人主持大局。\"她呈上密报，\"太后若能大义灭亲，臣妾愿率后宫捐出体己。\"
乾隆看着密报，手指关节捏得发白：\"来人，将拜尔果斯氏一族革职查办！\"太后手中佛珠突然断裂，圆润的珠子滚落满地。如懿余光瞥见太后藏在袖中的手微微发抖，心中暗叹：这场博弈，终究是两败俱伤。
当夜，林悦在御花园拦住了福珈姑姑。\"姑姑这是要去哪？\"她看着福珈怀中的锦盒，\"里面装的，可是能要人性命的鹤顶红？\"福珈脸色骤变：\"淑妃莫要血口喷人！\"林悦从袖中取出药瓶：\"这是皇上每日服用的汤药，经太医查验，掺了慢性毒药。姑姑说，该怎么办呢？\"
福珈扑通跪地：\"太后只是想让皇上多听她的话...老奴愿意认罪！\"林悦将她搀扶起来：\"姑姑，有些账，该算清了。\"远处传来更鼓声，她望着紫禁城沉沉的夜色，想起如懿说过的话：\"这宫里的夜，从来都比白天漫长。\"
半月后，福珈在慎刑司自尽的消息传来时，如懿正在教十二阿哥读书。\"额娘，福珈姑姑为什么要死？\"十二阿哥天真地问。如懿抚摸着儿子的头，望向窗外盛开的牡丹：\"因为她做错了事，要去偿还。\"
林悦站在廊下，看着御花园中新栽的芍药。那些粉白花瓣在风中轻轻摇曳，恍惚间又回到乾隆五年的暮春。那时的她们，又怎会想到，这深宫中的每一步，都要踩着鲜血前行？
\"姐姐，皇上宣您去养心殿。\"林悦收回思绪。如懿起身整理衣装，镜中的凤冠霞帔熠熠生辉，却映不出眼底的疲惫。坤宁宫到养心殿的路，她走了无数遍，每一步都似踏在刀尖上。今夜，皇上又要与她商议立储之事，而这，不过是新一轮争斗的开始。
月光如水，洒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林悦跟在如懿身后，听着宫靴踏在青砖上的声响，突然想起如懿曾说过的话：\"这后宫就像一座围城，进来了，就再也出不去了。\"而她们，早已在这围城中，迷失了最初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