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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地铁隧道的潮湿空气里漂浮着铁锈味，艾琳·卡特的高跟鞋踩在临时搭建的金属踏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低头避开头顶滴落的水珠，黑色风衣下摆扫过隧道墙壁，蹭下一片暗红色苔藓。
"就在前面，卡特教授。"施工队长擦着额头的汗，手电筒光束指向隧道拐角，"工人们都说...说那东西会唱歌。"
艾琳的指尖在风衣口袋里轻触祖父留下的怀表，这是她三年来养成的习惯。自从黑鸦城堡事件后，这种触碰能让她快速平静下来。但此刻，怀表外壳传来异常的震动——表盘内侧刻着的防护咒文在发烫。
转过拐角的瞬间，艾琳的左侧太阳穴突然刺痛。她眼前的景象如同老式电影般闪烁：隧道墙壁渗出黑色黏液、工人们眼球翻白跳着诡异的舞蹈、自己跪在地上用血绘制某个符号...
"教授？"队长的呼唤将她拉回现实。
艾琳稳住呼吸，接过手电筒照向施工面。被机械臂吊在半空的青铜匣长约两米，表面覆盖着海底沉积物形成的钙化层，但仍能辨认出边角的乌鸦浮雕。更诡异的是，匣体表面有规律地凸起又凹陷，仿佛里面关着正在挣扎的活物。
怀表突然在她口袋里发出蜂鸣，艾琳猛地后退两步："立刻疏散所有人员！这上面有黑鸦家族的..."
警告来得太迟。
青铜匣的锁扣自动弹开，浓稠的黑雾喷涌而出。距离最近的三个工人突然僵直身体，他们的影子在隧道灯光下扭曲成带翅膀的人形。艾琳看到他们后颈浮现出黑色鸦羽纹身——和当年那些被献祭的村民一模一样的标记。
"快跑！"她拽着吓呆的队长往反方向狂奔，背后传来骨骼错位的咔咔声。当黑雾追上来的瞬间，艾琳扯断颈间的银链，将爱丽丝三年前给的圣艾格尼丝骨灰撒向空中。
骨灰与黑雾接触时爆出金色火花，隧道里响起婴儿啼哭般的尖啸。艾琳趁机拐进侧方检修通道，摸出手机按下快捷拨号键。
"卢卡斯，第二枚护符醒了。"
伦敦魔法史研究所地下三层，艾琳的实验室充满焚香与硫磺混杂的气息。青铜匣被安置在五芒星结界中央，八个不同教派的圣物环绕四周，依然无法阻止匣盖每十三分钟一次的震动。
"工人全部被圣约翰医院收治，但他们的家属..."卢卡斯摘下沾染血渍的皮手套，眼下带着疲惫的青黑，"今早有两人从病房消失了。"
艾琳正在用镊子夹起匣体脱落的钙化碎片，闻言动作一顿。显微镜下的碎片横截面让她心惊——那些看似自然形成的沉积层里，分明嵌着人类指甲和毛发。
"这不是普通的护符容器。"她把目光转向卢卡斯，"马库斯改造了它，青铜匣本身就是用活人浇筑的。这些钙化层..."她指着一处螺旋纹路，"是黑魔法版的冷冻休眠舱，护符在海底沉睡时仍在缓慢吸收生命力。"
卢卡斯凑近观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的眼睛又在变化。"
洗手间的镜子里，艾琳看到左眼虹膜边缘蔓延出蛛网般的金纹，这是上周开始出现的新症状。当她凝视镜面超过三秒，那些金纹突然扭曲成乌鸦形状，耳畔响起无数人的呓语。
"...在泰晤士河底...七座桥的阴影交汇处..."
"...银星指引...献祭时刻..."
卢卡斯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你最近预见幻象的频率太高了，爱丽丝留下的抑制剂呢？"
艾琳沉默着解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灼伤疤痕。三支装有翡翠色药水的玻璃管躺在实验台上，其中一支已经碎裂——今早她试图注射时，药水在接触皮肤的瞬间自燃了。
"血脉觉醒在排斥外来压制。"实验室门口传来陌生的女声，"就像抗生素用多会产生耐药性。"
艾琳瞬间拔出藏在腰间的银匕首，卢卡斯的十字架已对准来者。穿酒红色套装的褐发女人举起双手，她胸前的蛇形钻石胸针与爱丽丝当年那枚如出一辙。
"容我自我介绍，塞莱斯特·蒙特莫伦西，银星学会首席解咒师。"女人微笑时露出尖尖的虎牙，"也是你们认识的爱丽丝·蒙特莫伦西的...双胞胎妹妹。"
深夜的泰晤士河泛着石油般的幽光，艾琳站在千禧桥阴影中，塞莱斯特提供的线索在脑海中回放："午夜十二点，七桥阴影交汇处，地下拍卖会会出现青铜匣的钥匙。"
她裹紧驼色大衣，刻意忽略左眼传来的灼痛。两小时前强行发动的预知能力，让她看到卢卡斯浑身是血地倒在某座桥墩下的画面。为此她偷偷修改了计划，用安眠药调换了卢卡斯的威士忌。
河面忽然升起浓雾，一艘没有灯光的游轮缓缓靠岸。穿黑袍的侍者手持提灯出现，灯光竟是诡异的幽绿色。艾琳亮出塞莱斯特给的蛇形银币，顺利登船。
拍卖厅里弥漫着龙涎香与血腥味的混合气息。当第四件拍品被抬上来时，艾琳的怀表几乎要跳出胸口——玻璃罩中的青铜钥匙，柄端赫然雕刻着马库斯·黑鸦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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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是来自深海的馈赠..."拍卖师掀开红绸布，"开启永生之匣的钥匙，起拍价三加仑处子之血或等值灵魂。"
竞价以令人不安的方式展开。穿中世纪束胸衣的女人献上装着萤蓝色液体的水晶瓶；戴乌鸦面具的男人割破手腕，让鲜血流进黄金圣杯；直到某个包厢传出沙哑的嗓音："我用夜之子民的忠诚契约交换。"
全场寂静。拍卖师激动得声音发颤："来自暗夜贵族的承诺！还有更高的...等等！"他突然瞪大双眼看向艾琳的方向。
怀表在她掌心疯狂震动，青铜钥匙隔着玻璃罩发出共鸣般的嗡鸣。艾琳的左眼突然不受控制地转动，视野被血色淹没。她看到钥匙插入青铜匣的瞬间，无数半透明手臂从匣中伸出；看到塞莱斯特在某个地下室用血绘制星图；最后看到卢卡斯满脸泪痕地抱着自己逐渐冰冷的身体...
"这位女士！"拍卖师的尖叫惊醒了她，"您的眼睛！"
艾琳摸到左脸温热的液体，指尖沾满发光的金色血液。整个拍卖厅沸腾了，贪婪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涌来。她踢翻最近的展柜，抓住青铜钥匙撞破舷窗跳入泰晤士河。
河水灌入耳膜的瞬间，怀表外壳弹开，露出内侧刻着的家族箴言："血脉为舟，意志为舵"。艾琳握紧青铜钥匙，在意识模糊前看到河底有七簇磷火组成乌鸦图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