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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的梆子声渗着血锈味，红袖赤足踏过御阶。
她足踝的金铃每响一声，阶下侍卫的瞳孔便浑浊一分。当最后一道宫门开启时，沿途三十六盏宫灯齐齐炸裂，灯油在地上汇成九尾狐图腾——正是青丘覆灭那夜，她用族人鲜血画过的祭纹。
"妖女！"
侍卫统领的刀锋劈至面门时，红袖的指尖正点在他喉结。狐火顺着经络游走，男人暴睁的双眼里，映出她额间新点的朱砂痣——那是以寒山弟子文血炼制的胭脂。
"大人昨夜在春熙巷，用这把刀剜过孕妇肚子吧？"红袖的吐息带着曼陀罗香，统领的皮肤突然龟裂，无数青铜书虫从裂缝钻出，"您的心魔……可比妾身妖得多呢。"
虫群扑向红袖的刹那，她腕间的玉镯突然开裂。谢明远封印的剑气横扫，虫尸化作青烟凝成箭头，直指三皇子寝宫方向。
殿内传来琵琶裂帛声。红袖推门的瞬间，十八道傀儡丝缠上脖颈——丝线尽头，三皇子正在用龙骨梳给螭龙虚影顺毛，镜中映出的却是初代阁主的脸！
"青丘的狐狸也配用文血妆面？"
三皇子扯动傀儡丝，红袖的肌肤渗出细密血珠。血珠落地成蛊，却被他靴底的螭纹吞噬："你以为谢明远给的剑气，能破朕的龙气？"
红袖的九尾虚影突然暴涨，尾尖扫翻青铜鼎。鼎中正在炼化的寒山碑碎飞溅，其中一片擦过三皇子脸颊——血珠滚落的刹那，他颈侧龙鳞突然翻起！
"陛下误会了。"她俯身舔去那滴血，舌尖藏着的狐族秘药渗入伤口，"妾身是来献鼎的。"
鎏金帷幕无风自动，红袖的纱衣滑落半肩。心口处，用狐火烙着的九州地图正在渗血——幽州位置嵌着块鼎片，冀州镶着龙鳞，而寒山所在的正中央，赫然是初代阁主的生辰八字！
三皇子的瞳孔缩成竖线。他掐住红袖脖颈拎起，却摸到她脊骨处的剑伤——二十年前谢明远弑妖的那道旧疤："你连脊骨都淬过毒？"
"不如陛下毒。"红袖咳出血沫，血中游动着文气凝成的小龙，"用发妻心头血养螭龙鳞……"
突然，她腕间的傀儡丝寸寸断裂。三皇子暴退三步，看着掌心被腐蚀的龙鳞——红袖的血里混着归墟海水！
五更天，红袖成了新晋的云嫔。
梳妆匣最底层，藏着块寒山砚台。她蘸着胭脂描眉时，砚中浮现谢明远的脸："三日后祭天，九鼎将现。"
"不够。"红袖的簪子刺破指尖，血滴在砚台裂痕处，"我要青龙尸骸的位置。"
砚面突然腾起青烟，烟雾中闪过地宫画面：三百工匠正在熔炼龙骨，鼎耳形状的龙角浸泡在血池里。池边跪着的监工忽然转头——那人后颈的螭纹下，隐约浮出"天机"二字！
殿外突然传来哭嚎。红袖披衣推窗，看见新入宫的赵美人在庭中起舞——她的四肢关节反折，裙下伸出螭龙尾，正将值夜太监撕碎吞食。
"圣上恩典……"赵美人每吞一人，脸上就多块龙鳞，"赐我等脱胎换骨……"
红袖的护甲掐入掌心。她认出那些龙鳞的纹路，分明是寒山七十二峰的地脉走向！三皇子竟将整座山脉炼成了鳞甲。
更漏声里，她将染血的帕子抛向暗处。帕角绣着的九尾狐眼珠转动，叼起帕子窜向冷宫方向——那里埋着三百年前青丘狐族进贡的镇魂鼎！
侍寝当夜，红袖在枕中藏了三根狐尾针。
三皇子抚过她脊骨旧伤时，针尖已抵住他后心。螭龙逆鳞的位置突突跳动，那里藏着半块兵符——正是调动青龙尸骸的密钥！
"爱妃可知，朕为何留你？"
他的犬齿刺破红袖肩头，尝到的却是谢明远的剑气："因为你这具身子，是炼化归墟最好的鼎炉……"
床幔突然无风自动。红袖的九尾缠住龙榻，每根尾巴都浮现寒山弟子的脸。他们齐诵《正气歌》，声浪震得梁柱落灰——灰烬中竟藏着文气凝成的锁链！
"陛下且看……"
她突然吻住三皇子，将藏在舌底的鼎片渡入他口中。那鼎片遇龙血即化，顺着经脉直冲灵台——正是从陆九霄心口取出的蚀心咒本源！
三皇子暴怒掀榻，螭龙虚影却被文气锁链束缚。红袖借势滚落在地，袖中抖出个染血的襁褓——正是二十年前，谢明远从剑冢抱出的那个婴儿的胞衣！
"陛下想要归墟？"她割破胞衣，血雾中浮现青龙尸骸的影像，"先问过你亲儿子的怨魂吧！"
子时的惊雷劈中祭天台时，红袖正站在龙首雕像前。
她手中的狐火映亮碑文，那些歌颂三皇子功绩的文字背面，刻满寒山弟子的血书。最下方有行新刻的小字："青龙尸骸藏于归墟之眼，需以螭龙逆鳞为匙。"
身后传来铁甲摩擦声。红袖转身轻笑，看着瞳生青铜的禁军统领："大人来得正好……"
她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的九州地图血光暴涨。幽州鼎片飞射而出，洞穿统领眉心——藏在头盔里的螭龙逆鳞应声而碎！
地底传来龙吟哀鸣。整座皇城突然倾斜，青龙尸骸的虚影冲破地脉，却在即将腾空时被九道鼎文锁链拽回——每道锁链都缠着个寒山弟子的魂魄！
"谢明远！你算计我！"
红袖的嘶吼混着狐啸。她终于明白，那夜谢明远给的剑气不仅是保护，更是在她灵台种下了引龙符！
瓦砾纷飞中，三皇子踏着螭龙虚影降临。他手中的玉玺缺了一角，正用红袖的血填补："爱妃可知，青龙尸骸要饮够至亲血才能改天换地……"
红袖的九尾突然齐根断裂。断尾处飞出的不是血，而是三百青丘狐族的怨魂——它们裹挟着蚀心咒，撞向三皇子手中的玉玺！
"那便请陛下……尝尝妾身族人的怒火！"
玉玺炸裂的刹那，青龙尸骸的右爪冲破封印。陆九霄的弑神枪从云端贯下，枪尖挑着的正是红袖当年留给谢怀远的半截狐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