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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个光。”
她随口道,把一杯刚买的冰美式放到桌上,顺手用纸巾擦了擦桌面的水珠。
声音懒懒的,像在唤一只小狗。
宁时点点头,轻声喊了一声“姚师姐”,把自己那杯诡异的混合咖啡往旁边挪了挪,避免甜味太重沾染她的气息。
姚清微一眼扫过,眼角带笑。
“你也喝——冰美式?”她声音微扬,目光扫过宁时杯边残留的糖包和伴侣袋子,眼中笑意更深。
“提神。”宁时淡淡道。
一如既往的平静语调,但唇角却沾着一点奶油。
姚清微忍不住失笑,伸手替她拂掉唇边那点痕迹,指腹掠过的动作轻得像羽毛。
“别扭鬼。”
她眨了眨眼,低笑出声。
宁时别开眼神,低头盯着桌面发呆。
她戴着一副细边眼镜,镜片后的灰色眼眸有些避光,眼神柔软而沉静,像是藏着一整片没被翻动的夜。
姚清微支着下巴,望着她的浅灰色眸子发愣,语气像是顺着雨声柔和下来:
“小师妹最近选了什么交叉项目?”
“深度学习在金融预测里的应用。”宁时顿了顿,又道,“还加了谢老师的实训组。”
“谢江苇?你敢去他那组啊?”姚清微挑眉,笑得有点意味深长,“他一周给学生布置的代码量够把人压进ICU。”
“还行。”宁时抿了口咖啡,强压下那一丝齁甜后的苦意,语气平稳,“比起熬夜调参,背政策文献更头秃。”
“你选的是‘量化金融系统设计’那门吧?”姚清微漫不经心地搅着冰块,眼神落在她掌心笔记上的一串公式推导上,“还顺利?”
“Python比R舒服点,课题倒是能跟上。”宁时想了想,补了一句,“就是谢老师每次审核框架,连注释风格都要改。”
“他就是那种会把空格也标红的偏执狂。”姚清微笑了笑,声音有些慵懒,“不过能进他组,说明你基础够扎实。”
她顿了顿,忽而侧头问:“不过我挺好奇的。”
“嗯?”
“以你这程度的算法水平,如果单走技术路线,应该可以一路冲系统开发或者研究岗,为什么要选‘计金’这种最苦最卷的?”
宁时低下头,轻轻转着杯盖,像是在认真思考。
过了一会儿,她说:
“因为你当年也是这么选的。”
姚清微微一愣,手指顿在杯壁边,过了两秒,才慢悠悠地笑起来。
“......小师妹真是。”
她看着宁时,语气似玩笑似认真:
“又闷又倔——说吧,你到底是真心仰慕师姐,还是想要图谋不轨?”
宁时不说话,耳尖悄悄泛红。
“真心......”
随后闭口不言。
于是姚清微笑得更加随意,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细细打量她:“我早说过吧,你这种性格,会有人为你栽得很惨的。”
“比如谁?”
“......比如我。”
姚清微说得极轻,像是雨落水面那一声碎响,刺破一室暧昧。
钢琴曲仍然优雅地播送着。
宁时别开视线,耳尖泛红。
......
姚清微气质太好,人前惯是清冷成熟的学姐模样,但到她这里性子却出奇的随意,对她从不设防。
——也正因如此,才让人更加不敢靠近。
姚清微......
家境好,成绩好,气质好,人缘好,衣品也好。
什么都有,偏还出奇地好看。
.......
不是自己能肖想的人。
.......
——心动是什么感觉?
她早就知道了。
就像现在这样。
窗外雨声绵密,空气里是咖啡、糖和水汽混杂的味道。
眼前的人支着下巴,笑着打量她,像慢吞吞拆开一封信。
那一刻,连空气都柔软下来。
如果没有穿越,如果没有来到另一个世界——
如果还能留在江大,留在竺院,留在这个咖啡厅。
如果还能像现在这样,偶尔与姚清微见一面,喝一杯冰得发苦的咖啡,说两句不咸不淡的日常。
是不是......
是不是也许,能更靠近她一点?
她攥紧了手里的杯沿,指节发白。
别想了。
她早已不属于那个世界。
穿越了,就该彻底活在这个世界。
明明说了既来之则安之,达观得不行。
可为什么心底却时不时涌上来一些......缠绵不尽之意?
......
少做梦。
她低头,又抿了一口早已融化的冰美式,涩得让人心脏发紧。
而梦境对面的姚清微只是轻轻地,敲了敲桌面,眼神慵懒,像是落在暮色里的灯。
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和记忆中不一样了——
“你总是这样——把每道公式都解得漂亮,却解不开自己的心结。”
姚清微忽然倾身向前,带着淡淡的木质香水味,伸手摘掉了宁时的眼镜。
“看,镜片都起雾了。”
她轻轻擦拭镜片,动作温柔得像在照顾一只淋雨的小狗。
“累了就靠着我睡会儿,压力大了就耍赖请个假。你以为江大那些天天喊着‘卷不动’的人是真不行吗?”
“他们可比你聪明多了......知道什么时候该停下来喘口气。”
她将擦好的眼镜折好放在一旁,指尖似有若无地拂过宁时微红的耳尖。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哦。”
声音忽然放得更轻,带着不容拒绝的柔软。
“现在,闭上眼睛。三秒钟之后要是还让我看到你这双倔强的眼睛......”
话音未落,场景陡然崩塌。
黑暗骤至。
宁时猛然睁眼,额间冷汗涔涔,呼吸却像是刚从水底浮出的一样急促。
屋内静得能听见烛芯燃烧的细微声响。
宁殊晴正紧紧搂着她。
少女睡颜恬静,睫毛在烛光下投落浅浅的阴影,脸颊因暖意而泛着薄红,像是一枝被春雾浸湿的芍药,娇艳而温软。
她整个人蜷在宁时怀里,额头抵着她的肩窝,手臂却死死箍着她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让人发疼——仿佛即使在梦里,也固执地认定她会消失。
这是原身的妹妹,美则如娇花照水,暖玉生烟,面容大已长成,姿容亦丰,举手投足都透着一种令人难以拒绝的温软意思。
但她总觉得不知何处差了那么一丝,或许是神韵,或许是气息,就像有香无色的玉兰,或有色无香的芍药,终究不是那朵无香的、却能叫人一眼失魂的海棠花。
是慵懒温柔,是春睡未足,不言不语便叫人心乱如麻。
一丝遗憾从心间悄然流过。
宁时下意识动了动,却没能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