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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城春雨绵绵,空气中飘着胭脂香,青石板沁出的水光映着天香阁的琉璃灯。叶轻禾执伞站在朱漆檐下,伞面绘的赤莲纹敲好遮住陆峥半张侧脸。台上杜丽娘水袖扫过烛台,柳梦梅的折扇挑起珠帘,他忽觉掌心发痒,陆峥的指尖凝着冰魄灵力,正一笔一划写“偷香”二字。
“看戏还是看人?”
“师尊当年教‘冰火同源’,可没说能这般用。”叶轻禾反手扣住那截冰凉,焚天火顺经脉攀援而上。伞面倏地倾斜,赤莲纹映得两人交叠的手如浸血玉,台上恰唱到“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师尊说要闭关三日,原是为着这个?”他尾音带着笑,玄色箭袖下焚天火沿着两人相贴的腕脉游走。
陆峥广袖轻振,霜色灵力化作蝶扑向戏台。那蝶落在杜丽娘鬓边海棠花上,竟引得满堂喝彩。班主捧着金盘来讨赏,却见叶轻禾指尖一挑,三枚银锭自袖中飞出,在空中划出三道弧线。银锭‘叮叮叮’落入金盘中央,盘中铜钱齐齐跳起。
台上正唱到“袖梢儿揾着牙儿苫”。邻座紫衣女子抛来媚眼,“好俊的功夫!”腰间挂着合欢铃叮当作响。陆峥突然咳嗽:“小生体弱,劳驾姑娘让让风。”
叶轻禾捏碎茶盏的脆响混在锣鼓声里。陆峥顺势将自己茶盏推至叶轻禾唇边,碧螺春腾起热气。
暮色染红瘦影湖,陆峥倚在画舫窗边剥莲子。指尖凝出的冰刃削开翠衣:“广陵城的莲,比流云峰的甜三分。”
“因为没被某人埋过爆破符。”叶轻禾夺过莲子含进唇间,忽然擒住陆峥手腕按向雕花窗棂。画舫随动作轻晃,“师尊这‘体弱多病’演得妙,不如再教教弟子。”
画舫忽地转向芦苇深处,惊得船夫高呼“风大浪急”。舷外春雨如帘,舷内叶轻禾抬手捏了捏陆峥的脸颊,表情带着些许撒娇。
“逆徒,你八岁尿......” 陆峥眉头微蹙,眸中闪过一丝无奈,却并未躲开,任由徒弟蹂躏他脸颊。
“师尊七岁炸丹房时,尿湿的可是白长老的狐裘?”叶轻禾将人压进锦绣软枕。杜丽娘的戏腔顺水飘来,唱到“幽会”二字时,画舫突然撞上暗礁。
紫衣女子持剑立在船头,合欢铃叮当作响:“郎君好狠的心,白日里装作病秧子,这会儿倒是龙精虎猛。”
画舫在暗礁撞击中剧烈摇晃,烛火倾翻的刹那,紫衣女子腰间的合欢铃绽出妖异紫光。陆峥指尖冰魄灵力本已凝成护盾,却在瞥见铃身纹路时骤然收势,那铃芯嵌着的玄色鳞片,分明是沐山君的逆鳞。
“郎君这病弱模样装给谁看?”女子轻笑抬袖,淡粉色烟雾自铃铛孔隙散出,甜腻香气混着“情丝缠”的咒力漫向幔帐。叶轻禾的焚天火本能腾起,却被陆峥压住手腕:“别动。”
舷内温度骤降,冰魄灵力化作细雪裹住毒雾。陆峥掩唇轻咳,苍白指尖“无意”扫过女子袖口,袖中暗藏的赤喙魔枭图腾一闪而逝。
“姑娘的铃铛……咳咳……倒是别致。”他虚软地倚向窗边,墨发垂落遮住眼底精光。情丝缠顺着呼吸渗入经脉,心口赤莲纹泛起淡金涟漪,竟将毒雾尽数吸纳。
叶轻禾剑气暴起,赤霄剑穗却突然被冰魄铃绞紧。陆峥传音入密:“逆鳞有沐山君的地脉气息,放长线。”
紫衣女子趁机贴近,蔻丹染红的指甲抚上陆峥心口:“公子可知这铃铛的妙处?”合欢铃忽地急响,铃音化作丝线缠住两人手腕,“情丝入骨时,任你大罗金仙也要化作春泥。”
陆峥垂眸作势挣扎,霜色灵力却“不慎”震开衣襟,隐约露出锁骨。女子呼吸一滞,指尖情丝缠猛然收紧,这探脉秘术,专破修士护体罡气。
“竟是个寒毒入髓的……”她眼底闪过狂喜,铃音陡转凄厉。画舫地板忽地裂开,数枚淬毒银针自机关射向陆峥!叶轻禾瞳孔骤缩,焚天火即将破体而出的瞬间,却见师尊指尖微动,银针竟被冰魄灵力裹挟着调转方向,悄无声息刺入女子肩井穴。
“你!”紫衣女子踉跄后退,情丝缠骤然崩断。陆峥咳得更凶,掌心却捏住她腕脉:“姑娘的魔枭图腾……咳……画歪了三笔。”
舱外忽然暴雨如注,女子却娇笑:“灵宗宗主果真名不虚传。”她撕裂袖袍,魔枭图腾在魔气催动下扭曲,“可惜这情丝缠里掺了‘蚀骨欢’,此刻该发作……”
话音未落,陆峥心口赤莲纹突然灼亮。叶轻禾的焚天火不受控地灌入他经脉,两股灵力在蚀骨欢催动下疯狂对冲。幔帐被气浪撕碎,陆峥呕出的血染红半幅窗纱,指尖却仍死死扣住女子命门:“炽泉幻夜姬派你来……不止为送逆鳞吧?”
女子惊觉灵力被封,咬牙捏碎颈间吊坠。黑雾腾起化作魔枭扑向叶轻禾,陆峥趁机将逆鳞塞入他掌心:“赤莲地脉!”
赤霄剑气裹着焚天火劈开魔枭,地脉之力顺着逆鳞共鸣。整条瘦影湖翻江倒海,浊浪如巨掌般将画舫撕成碎片。船夫惊叫着坠向漩涡,被叶轻禾反手一道剑气托住,踉跄摔进岸边芦苇丛。紫衣女子尖叫着坠入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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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峥咽下喉间腥甜,叶轻禾揽住他腰身踏浪而起。身后传来女子癫狂大笑:“陆宗主可知‘蚀骨欢’要如何解?哈哈哈哈……”
枕河居天字房内,陆峥散着发趴在云锦被上,后腰三寸浮着淡金掌印,为了化解‘蚀骨欢’,硬生生受了叶轻禾三掌焚天决。霜发与冷汗黏在颈侧,瞧着比戏台上的杜丽娘还破碎三分。
陆峥闷笑,咳得眼尾泛红:“轻禾的焚天诀……比合欢宗的蚀骨欢烈多了。”
叶轻禾剑气一震,床幔应声而落。焚天火顺着相贴的肌肤游走,将蚀骨欢余毒炼成青烟。陆峥霜色灵力却缠上赤霄剑穗,在帐内勾出并蒂莲纹:“逆徒,你心跳急了。”
“解释。”赤霄剑鞘压上锦被。
“解释什么?”陆峥从被中探出半张脸,唇色比戏子的口脂还艳,“为师不过将计就计......”
“师尊的‘将计就计’,还包括让她摸进怀里下毒?”
当晚,他正被徒弟按在妆台前梳发,铜镜映出后颈淡红指痕:“轻禾啊,广陵城的螺子黛......”
叶轻禾将黛笔掷进胭脂盒,“别乱跑,否则明日全城都会知道灵宗宗主穿女装招摇过市。”
黎明时分,陆峥踩着屋脊摘杏花。赤足踏过瓦上霜,月白寝衣被晨风吹鼓成帆,早市贩夫仰头惊呼“仙人临世”。
叶轻禾的拎着狐裘罩下:“师尊这是要坐实‘私奔’的名头?”
“私奔哪够刺激。”陆峥笑着抛来杏枝,“天香阁今晚排《长生殿》,唐明皇要与杨贵妃‘夜半私语’......”
叶轻禾眼底跳着焚天火:“师尊若想看贵妃醉酒”他抚过陆峥鬓边杏花,“弟子不介意让戏文成真。”
天香阁的戏台上,杨贵妃头戴金步摇,眉间一点朱砂如血,袖中水袖如云般舒展,轻轻一扬,便似将满庭月光揽入怀中。台下人屏息凝神,只见他眼波流转,朱唇轻启,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嗓音清冽如泉,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幽怨,哀婉怅惘仿佛真将杨贵妃的悲欢离合融入了骨血。
三日后灵宗主殿,白离的狐尾卷着留影石狂笑:“宗主这杨贵妃扮相妙极!就是金步摇插歪了,还有欠丰满。”
陆峥的冰魄诀冻住半幅星图:“本座那是为了探查合欢宗与魔域的......”
“为了这个?”叶轻禾拎着从客栈搜出的《霓裳羽衣舞谱》踏入殿内,书页间夹着玄色鳞片。
流云峰后山桃花突然一夜盛开。某人连夜埋了三百坛“桃花酿”。酒坛封泥上,全刻着“叶”字朱砂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