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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现在她应用的。
你看，我堂堂小汗王妃都亲手给你做示范了，你作为我的子民，你也不好做不到，或者说不好好做吧？
上位者在适当亲民的同时施展自己的手段，只要做到及格，就能被神化成完美。
当日在食堂演讲后，李唯便是这样同卓娜讲的。
卓娜逐步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也找到了在人面前挺胸抬头的自信。
不是因为她是朔丹的二公主，而是因为她是李唯殿下的王妃。
“负责放血的勇士，请去放血，不要忘了搅拌，切莫让血液凝固，失了作用。
其他的勇士和妇女继续看着我做下一步——剥皮。”
剥皮从脖子口切开，沿肚子中线划开皮到尾部，再绕四肢内侧划一圈。
很考验力量，但对卓娜来说，使力宜多不宜少，反倒不用顾忌太多。
如此慢慢把肉与皮分离，保留了整张完整的羊皮。
在婢女搭把手的帮衬下，卓娜一次成功，当一张完整的小羊羔皮被展示给众人看时，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钦佩的表情。
不是说在场的人都不会剥皮，就是这东西由小汗王妃剥，还剥得如此漂亮，那就是了不得。
卓娜很喜欢这种被人崇拜的感觉。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站在李唯的肩膀上做好一名小汗王妃好像也不难。
“剥皮最重要的是耐心，完整的皮子才有价值。”
“是！”
此时也不需要卓娜开口，负责剥皮的勇士，自觉的就按部就班的到了自己的场地，拖着刚好被放完血的羊开始下一步作业。
第三步便是开膛取内脏。
卓娜学了很久，因为她顺道认识了一下人的五脏六腑。
好深奥。
当真正剖开看的时候，卓娜并未觉得血腥恐怖。
因为她脑中有一个更令她惊讶的念头——殿下画得好逼真啊……什么时候殿下能教我绘画呢？
刀口的地方有讲究，从胸骨到尾巴方向划开，先摘出胃和肠子清洗。
都要小心的翻过来清洗。
胃要用草木灰搓洗，如此可做容器使用。
肠子用草药水清洗，务必要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的干净，这很重要。
这形容词是李唯加的，这么多个非常，卓娜也自然看重。
“肠子是拿来吃的，和血混在一起做血肠，多余的肠子将来要灌入调过味的肉沫，做美味的肉肠。”
剩下的心肝肺肾基本都是实心，处理起来就简单多了，只有肝脏旁边的绿色小囊、苦胆需要小心不要弄破了。
若是苦胆在取的时候破了，必须要用烈酒冲洗，不然所碰到的肉也都会发苦。
正所谓——一只老鼠坏了一锅汤。
讲这些的时候，卓娜觉得自己竟然也有些博学了。
嘿嘿。
要是假装不经意的说给殿下听，会不会被夸奖啊。
?ヾ(??▽?)ノ
解剖依旧是勇士来完成，而接过内脏，分别放在案板上与清洗的部分就轮到干活仔细的妇女们了。
最后就是分肉，沿脊椎劈开分成左右两扇，再按关节拆解四肢。
剔骨的过程由勇士完成，细化分小块交由妇女。
后腿肉厚适合切条风干，前腿肉带筋可剁碎灌肠，肋骨肉薄适合剔骨后腌渍或直接冷冻。
当然也不是所有肉都要重复这样的做法，绝大部分还是单独剖开、切块、直接送入冰窖储存。
卓娜很仔细的讲着不同肉块该如何做，都是草原人、饶是妇女没杀过牛羊、可也基本都认识。
况且这些肉特征很明显，她们只记住单一一种并不困难。
心肝肺都切成小块，晒干保存。
肉沫剁碎，每盆肉配四勺小汗王亲自调配的料，搅打均匀上了劲后灌到清洗得干干净净的肠子里。
大骨暂时不劈开，和送入冷冻的肉存放在一起。
碎骨单独垒起来，送去水车处磨粉。
筋腱和内脏一齐先送去晒干，后送去水车处捶打，是做弓弦或拿来缝线的好素材。
膀胱用清洗胃一样的方法洗干净、挂起来晾干，仔细些不要戳破了，可以拿来做水囊、或存放油脂。
脑子也同样是好东西，可鞣制皮革。
挖出像肉冻一样软乎乎的脑髓，搅打成糊状，加入温水调匀。
把这糊糊涂抹在刮干净肉的生皮不长毛的那一侧，反复搓揉直到皮子变软。
一张羊皮用量一颗羊脑，一张牛皮需要用三到四颗牛脑，如此完全不需要考虑储存问题。
现杀现用就好了。
这样鞣制的皮子能像布一样对折不留白痕，浸水后不会变硬，适合做靴子、上好的马鞍、皮袍内衬，远比生皮耐用。
卓娜喜欢耐用这个词。
很像汉字中的另一个词‘实惠’，都是利于生活的好词。
眼睛没什么用，殿下强调了，绝对不允许拿来做牛羊饲料。
取些完整好看的拿给信鹰加餐，剩下的必须捣碎了拿去做肥。
卓娜示范完，拿皂角、打磨圆滑如卵石一般的铁块仔仔细细的洗干净了手，手上的羊、血、肉的腥味竟消失不见了。
果然她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啊。
她现在只知道遇到事情了该如何做，却不知道为何要如此做。
青阳部妇女已经有了些在食堂帮工的经验，所以处理起肉来有条不紊，也没有多怕血。
其实本来是是怕的，比如毛伊罕。
可那日奉汗王命来的白霫部士兵使青阳部族人的血染红了草地。
毛伊罕忘不了那日令人作呕的风中带着散不去的哭喊声。
她趁着夜黑，在血人堆里找到了自己的阿爹、阿娘、阿弟，把他们埋在了土坡上，没敢立碑、没敢放几颗石头、甚至连土包也没敢留。
自那以后毛伊罕就不怕了。
她在处理这些血肉的时候甚至有一种恍惚，牲畜也好、人也好，她好像都可以。
可这有什么用呢，不过是麻木罢了。
毛伊罕用起刀来很顺手，三下五除二的。
别人切好一盆肉的时间，她能切三盆还多。
她的手很灵活，兴许是遗传了父亲，也兴许是她天生就擅长这些。
可这有什么用呢。
毛伊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直重复这句话，但她总觉得自己心里头缺了一块，想要喊出些什么却不知道发出什么声音。
瞧着千把头牛羊是个天文数字，可实际上当卓娜示范完，使他们按部就班的动起来之后，卓娜发现每半个时辰就可以运上三辆马车的肉去冰窖，吃完晚饭、加个班都不用熬到亥时，就都处理干净了！
加班这个词，也是跟殿下学的，指在原本规定工时外格外的勤勉工作，是要被褒奖的德行。
所以在场没有人不愿意响应加班。
都想多做表现，好让小汗王注意到自己。
当验收完成果，检查了悬挂着的肉干、晾晒的内脏、冰窖的储存，逐一落锁后，卓娜看着月亮、捏了捏自己手中的账本忽然想到，
欸……？
既然工作这个时候做完了，那这就不得不去东帐找殿下汇报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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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娜忽然有些压不住嘴角了。
骑着马，加快着速度回到合璧帐，走到东帐口门前，她故意板住脸、做着标准微笑的表情，对着侍卫说道，
“殿下可是歇息了？我有公事要汇报。”
侍卫进去禀报，很快刘顺便迎出来了，
“王妃快请进。”
卓娜深吸一口气，努力做出和平常白天汇报时没什么不一样的举动。
东帐的布置和基本参照朔丹最顶尖规格所布置的西帐不同，这里的一切都让卓娜感到‘沉’与‘敬’，就像是李唯这个人，很有故事、很有讲究、很有学问、很贵重也很漂亮。
卓娜会的汉语词不多，只能这样多叠加才好表达她想说的。
“殿下晚上安好。”卓娜福身问候道。
“嗯，你也晚安。”
说完，李唯拍手就示意卓娜过来坐。
通常来说，卓娜会拘谨的坐在对面的小圆凳上，依照当时鸿胪寺卿派来的礼仪姑姑教导的，挺胸直背、臀部只坐不超过半边的半蹲姿势‘坐’着。
挺累的，但卓娜觉得这样好像拿尺子卡着的模样确实端庄，她喜欢成为这样的自己。
而殿下总说，只有自己喜欢上了自己，别人才有可能会喜欢上你。
所以，这样的她，有让殿下喜欢吗？
这样想着，卓娜胆大了些，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在小圆凳上，而是抚着裙子坐在了李唯的旁边。
李唯的椅子很宽大，铺着明黄色的软垫、靠背、扶手，因为是在办公，李唯所占的位置不多，卓娜很轻松的就挤了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