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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厅堂上首,万锋面容肃穆,目光炯炯,紧盯着自始至终都缄默不语的忘忧仙君,静待其答复。
虽然,他难以窥见那副银色面具后的表情,但依然能感受到忘忧仙君周身散发的寒意。
而立于忘忧仙君身后的宋词安,此刻格外紧张。他感觉师尊随时可能毫无预兆地对那人发起攻击。
他心中暗忖,此事可不能发生,因为一旦如此,便意味着师尊将与整个修仙界为敌。即便师尊神通广大,手段万千,这也绝非善事,能避则避方为上策。
可就在他刚欲启唇,还未开言之时,忘忧仙君淡淡吐出一字:“可。”
可?师尊这是答应了?他真要去助阵剿杀万寿山的修士了?
此时当着万锋的面,不便询问,宋词安只得强压心中疑惑,打算待时机合适再行探问。
却见上首的万锋,瞬间喜形于色,朗声道:“好好好。三日之前,仙盟已派遣了一批长老与弟子奔赴万寿山,你们此刻速速前往,还赶得上与他们汇合。万某就在此,静候两位的捷报了。”
忘忧仙君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随即带着宋词安离开了仙盟。
来到灵舟之上,宋词安看着神色依旧淡然的师尊,探寻着问:“师尊?我们真的要去万寿山,剿灭他们吗?”
师尊的神情没有变化,只淡淡吐出二字:“非也。”
闻言,宋词安悬着的心方才落下。他早有预感,此事必有蹊跷。就像那日斩杀鬼杀噬天蛛一样,万锋此次,极有可能还有其他暗算。
“师尊,那我们现在去哪?”
忘忧仙君默然片刻,抬眼望向宋词安,眸中似有不确定之色:“先去万寿山探探虚实。”
宋词安从师尊的话中能感觉到,估计师尊此时并没有盘算,只待去了后,再随机应变。毕竟,以师尊如今的实力,恐怕没有什么是一剑不能解决的。
不过,宋词安还是斗胆建言:“师尊,弟子以为,我们可先去忘仙镇。”
忘忧仙君未置可否,眼中却闪过一抹金芒。随后,他望着宋词安的英朗面庞,示意其继续。
宋词安心领神会,为师尊解释道:“师尊,万锋的话,不可全信。弟子以为,此事我们需先行调查一番,以免遭他人摆布暗算。”
“师尊,弟子料想望仙镇的鬼面疮疫情仍在肆虐。弟子想再探此城,以身为饵,以弟子的霉运,或能再次遭人下毒。届时,我们可顺藤摸瓜,揪出幕后之人。”
忘忧仙君闻此,微微颔首,又见徒弟如此淡然地谈及自身遭遇,心生怜悯。
他想安慰两句,无奈言辞匮乏,忽记起画本中的故事和温情之语,忘忧仙君便自信且温柔地对宋词安道:“莫伤莫痛莫断肠,吾自陪你度彷徨。”
宋词安听罢,险些被口水呛住。他既感动,又有些无奈:下次为师尊选画本,定要先细细读过才行。这都写的什么啊?!
不过,宋词安仍礼貌地对师尊莞尔一笑,感激道:“弟子谢师尊挂怀!”
而后,两人极速驾驭灵舟,仅用两日,便赶到了望仙镇。
此时的望仙镇,阳光和煦,桃花烂漫。只是街道之上,却比宋词安上次造访之时更显清冷寂寥。路上行人稀少,半晌也难见一人。唯有春风轻拂,将几片桃花瓣在路中央来回拨弄扫动。
即便偶尔出现某个孤独寂寞的人影,也是从头到脚,包裹地一丝不露,连眼睛也用纱帘遮住。
两人抵达镇上后,宋词安寻了一间客栈,想让师尊先进去歇息。而他则打算亲自动身,作为诱饵,主动探查那传播鬼面疮的罪魁祸首。
“词安,且慢。”忘忧仙君在宋词安即将踏出房门之际,轻声唤住了他。
“师尊,您还有何吩咐?弟子回来时,再给您捎上一些糕香居的点心如何?那家的点心,师尊可喜欢?”
忘忧仙君闻听徒弟如此体贴入微,心中顿感慰藉,面上笑容虽依旧浅淡,却更加柔和了些。
“不急于此。词安,且来为师身旁坐下。”忘忧仙君温声道。
宋词安心中好奇,听话地从门口折返,挨着忘忧仙君坐定,静候师尊的教诲。
只见忘忧仙君轻挥衣袖,自虚空中攫取一张黄符,随后以灵力为刃,灵巧地将黄符裁剪成一男子之形。接着,他将这纸人轻轻抛向半空,未待其落地,便以灵力稳稳定住。
忘忧仙君手指微动,口中轻吟咒语,又在纸人身上轻点几下。霎时间,纸人身上迸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紧接着便幻化成了一位三十岁上下的男子模样。此人相貌平平,身材略显臃肿,但一身粗布衣衫却穿戴得整整齐齐。
那男子一经成形,便恭敬地向忘忧仙君躬身行礼,随后便静立不动,仿佛在等待仙君的指示。
“且行几步。”忘忧仙君淡然说道。
那纸人便在屋内踱起步来,只是动作略显生硬。
“这……!”宋词安见状,几乎要惊呼出声。这不就是那日他在宗门坊市里偶遇的怪人吗?只不过,此刻却换作了男子之形!原来那日所见,不过是师尊所制的纸道人罢了!
宋词安心中涌起一阵震撼,对师尊的实力更是钦佩不已。然而,这纸道人的动作太过生硬,或许是因为宗门坊市里的弟子和商贩都已习惯了师尊的纸道人,才未觉异样。但在这望仙镇上,只怕会引人侧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