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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半人半兽的怪物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庞大的身躯疯狂撞击着四周岩壁。每一次冲撞都引发地动山摇,碎石如雨般坠落。众人被震得东倒西歪,几乎无一幸免。
唯有结界中的宋词安依旧安静地躺着。
忘忧仙君眸中寒光乍现,指尖轻弹间,山河剑化作一道银色闪电破空而出。剑光如织,在怪物周身交织成天罗地网——每一剑都精准削去它一块腐肉,每一击都令它发出凄厉哀嚎。黑血喷溅中,那庞然巨物终于踉跄后退,重新没入黑暗深处,只留下一地腥臭的残肢。
山河剑飞回时,剑身已裹满粘稠的黑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忘忧仙君以灵力托着剑柄,将其悬停在杜良辰面前。
大师兄脸色发青地接过本命剑,发现剑穗已被腐蚀得千疮百孔,剑身上附着的黑液即使用净尘诀也清理不净。
“怪不得师尊不用他的灵剑……”杜良辰小声抱怨,又强忍恶心,捏着鼻子想办法物理清理了。
地窟内一片死寂,唯有修士们压抑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众人偷眼望向那道素白身影,眼底满是敬畏与震撼——能随手将基础法术发挥出毁天灭地之威,这位仙君的修为恐怕早已超出他们的认知范畴。
就连杜良辰三人也面面相觑。他们虽为弟子,却也是头一回见识师尊真正出手。孙罡盯着自己仍在发颤的指尖,突然觉得平日里对师尊太过敷衍随意了。
大难不死,众弟子们心照不宣,默默起身回到牢笼,去救醒其余还在昏迷的修士。
“咳……”
微弱的咳嗽声打破了沉寂。宋词安不知何时已睁开双眼,身上那件外袍滑落至腰间,露出遍布伤痕的胸膛。
他努力仰头望向师尊,却见那张银纹面具后,素来清冷的眼眸竟泛着隐约水光。
“师尊……”他气若游丝地勾起嘴角,“徒儿……没事……”每说一个字就有血沫从唇角溢出,他却还在努力宽慰,“真的……好多了……”
只是短短几句,似乎用了全部力气,他浑身上下,五脏六腑无处不痛。外伤加内伤,又因为大量失血,让他面上惨白无比,连呼吸都艰难而沉重。
忘忧仙君指尖微颤,将滑落的衣袍仔细拢好。他凝视着宋词安苍白如纸的面容,心尖泛起阵阵刺痛。
“抱他。”仙君对孙罡简短吩咐,声音比平日更显低沉。
孙罡正要俯身,却见宋词安艰难摇头:“等……玉簪……”气若游丝的嗓音里透着执念。
“定是有人夺了小师弟的物件。”孙罡会意道,余光瞥见师尊银纹面具下微微绷紧的下颌线。
忘忧仙君虽不解这玉簪有何特别,仍示意三个弟子分头搜寻。
不多时,萧佑便捧着堆成小山的战利品回来。宋词安颤抖着手,挑出了自己的东西和一个木盒。
他小心地捧起木盒。盒盖掀开的刹那,他染血的唇角微微扬起,仿佛连周身剧痛都暂时忘却了。
忘忧仙君目光在玉簪上停留片刻——凡界俗物而已
宋词安因这番动作牵动伤势,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本就苍白的脸色又褪去几分血色。忘忧仙君目光在那支平平无奇的玉簪上停留片刻——不过是凡间寻常玉石所雕,怎值得重伤至此还要念念不忘?
三位师兄各自寻回了被夺的法器,剩下的物件散落在地,等待其他修士认领。
孙罡小心翼翼地将宋词安的储物袋系回他腰间,动作轻柔地托起小师弟单薄的身躯。
宋词安因疼痛微微瑟缩,却仍固执地将木盒紧攥在胸前。
忘忧仙君广袖一拂,率先朝洞口走去。三个弟子沉默地跟在身后,步履间只听到宋词安压抑的喘息声。
获救的修士们陆续找回自己的物品,然后三三两两,跟着他们出了此地。
直到这会儿,他们才察觉能开口说话了,可是此时,他们心中千言万语,似乎又什么都不想说。
地窟外,久违的天光刺破阴霾。
忘忧仙君驻足回望,只见众人脸上仍残留着惊惧与恍惚。而怀中紧抱木盒的宋词安,却在阳光落下的瞬间,露出如释重负的浅笑。
灵舟上,宋词安被孙罡小心翼翼地安置在软榻上。忘忧仙君端坐对面,目光淡淡扫过舟下三名弟子。
萧佑眼明心亮,当即拱手道:“师尊灵舟精巧,若我等都上去,难免拥挤。小师弟伤势沉重,更需要静养。不如让弟子们御剑回宗?”
忘忧仙君微微颔首,又依次给三人重新做了元神烙印,并赐了追踪符。这才驾着灵舟离开。而那三位弟子则御剑慢慢回返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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缥缈宗青松峰上,古木参天,青松苍翠欲滴,它们在春风的轻抚下,似乎更加挺拔秀丽,枝叶间透出勃勃生机,仿佛也在欢迎忘忧阁中的客人。
忘忧仙君,端坐在椅子之上,面具下的脸,宛如深渊般沉静。面对宗主及五位峰主的轮番劝说,他始终保持着波澜不惊的淡然,无动于衷,仿佛世间万物皆难动其心。
对话一时陷入僵局。
宗主见状,微微向落星峰的长留真君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嘴角勾起一抹干笑,试图打破这沉闷的气氛:
“慕长老啊,并非我们有意为难于你。实在是仙盟那边,点名要你带队参与此次清剿魔族的重任。这其实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忘忧仙君的目光轻轻掠过长留真君,依旧保持不语。
长留真君并不死心,继续讪笑着劝说:“你在前越湾的那一战,可是大放异彩,不仅斩杀了那只凶悍的半兽人,还救下了众多大宗门的弟子。这一战,让缥缈宗的名声在仙盟中可是提振了不少。仙盟这次让你带队,也是想借此机会认识你,这无疑是再次提升我们宗门声望的绝佳机会。慕长老,你也不想看到缥缈宗一直这样没落下去吧?”
一番话说得长留真君口干舌燥,他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心中却难免有些气恼:哎!这个慕染山!怎么如此不识抬举?
正当他以为忘忧仙君又要继续沉默时,后者终于开口,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不是魔族。”
然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语,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困惑,一时都摸不着头脑。
“师尊,您在吗?弟子有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