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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没有尽头的黑暗。
只有我一个人置身事外。
我完全无能为力。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诡异的巨人摧毁我所热爱的城市。
我甚至连嘶吼都做不到。
“你变弱了啊。”
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那样的声音驱散了噩梦。
一个奇男子漂浮在我面前。
不对,这不是我吗?
“为什么?”我不禁开口询问。
“嗯,你在抗拒自己的这另一身份吧?”
我没在回答他,因为这是真的。
“不过,也不全是你的原因啦。爱丽丝还记得吗?她把你从死亡的世界拉了回来,代价就是几乎把你的身体重组了。这是连我都做不到的神迹呢。好了,噩梦该结束了。”
我从混沌的黑暗中挣扎着醒来,额头上的冷汗和雨水的潮湿感混在一起。睁开眼的瞬间,刺眼的白炽灯光让我本能地抬手遮挡,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引发右肩一阵剧痛。
“醒了?”秦九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带着明显的疲惫。
我艰难地转头,看见她正蹲在一个小酒精炉旁煮着什么,火光在她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我们似乎在一个堆满杂物的狭小空间里,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廉价烟草的气息。
“这是...哪里?”我的喉咙干得像是被砂纸摩擦过。
“车站后面的废弃行李寄存处。”秦九递来一个搪瓷杯,里面的热水散发着淡淡的药味,“老周给的退烧药,虽然看起来像从垃圾堆里捡的,但应该是没问题的。”
我这才想起昏迷前的最后记忆——暴雨、追兵、秦九拖着我穿过树林...记忆断片得厉害。我试着坐起来,一阵眩晕立刻袭来。
我接过杯子,手指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热水顺着食道流下,却无法驱散体内那股奇怪的寒意。这种感觉很不对劲——自从变成奥特曼后,我从未生过病。
我握紧了杯子,滚烫的杯壁灼痛掌心,却让我感到有一丝真实感。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佝偻的身影走了进来。老人花白的头发像一团乱草,皱纹里嵌着洗不净的污垢,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清明。他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个馒头和一瓶矿泉水。
“醒了?”老周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吃点东西吧,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道了谢,接过一个馒头。说实话,这些馒头硬得可以当武器用,但我还是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现在的我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你们惹上什么麻烦了?”老周突然问道。
秦九的身体明显绷紧了。我轻轻摇头示意她别紧张:“一些...不良团体。我们正在躲他们。”
老周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从军大衣内袋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指着墙上的照片说:“我女儿,小雨。如果她还活着,应该和你们差不多大。”
照片上的女孩大约七八岁,穿着红色连衣裙,站在游乐园的旋转木马前比着剪刀手。那种纯粹的快乐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还能回到这样的生活吗?
“她...?”秦九小心翼翼地问。
那是代号“雷德王”的巨型怪兽首次出现的地方,死亡人数超过两百。
“她那天去买生日蛋糕。”老周的声音很轻,“我答应下班后带她去游乐园。”
酒精炉的蓝火苗微微跳动,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秦九慢慢坐回我身边,她的手在发抖。
“怪兽灾害后,保险公司说这是'不可抗力'。”老周苦笑着指了指这个陋室,“我卖了房子打官司,最后连骨灰盒都买不起。”
我突然明白墙上那些报纸是什么——全都是关于怪兽灾害的剪报,有些地方用红笔圈出了伤亡数字。一种熟悉的窒息感攥住我的喉咙,就像每次看到新闻里的伤亡报道时一样。
“您...恨防卫队吗?”我轻声问。
老周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恨那些年轻人吗?不。”他摇摇头,“我恨的是那些在灾害后发横财的人,那些把尸体当数字看的不死鬼。”
他站起身,从纸箱堆里翻出个旧医疗箱:“你的伤口需要重新包扎。”
当老周解开我肩膀的绷带时,我倒吸一口冷气。伤口周围已经发炎,黄白色的脓液混着血丝。秦九别过脸去,喉结动了动。
“条件有限。”老周用酒精棉球擦拭伤口,疼得我眼前发黑,“但总比感染强。”
“您懂医术?”我咬着牙问。
“我以前是中学老师。”
老周的手指抚过照片,“小雨走后,她妈妈受不了打击,跳楼了。我就这样了。”他扯了扯脏得看不出原色的衣领,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秦九的眼圈红了。我看着她紧咬的下唇,突然想起徐长卿——她哥哥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我们都是被这场无尽战争伤害的人。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老周泪光闪烁的眼睛。在那一瞬间的光亮中,我确信看到他盯着我的眼神变了——那不是一个流浪汉看陌生学生的眼神,而是某种更复杂、更沉重的注视。
酒精味混合着房间里的霉味,形成一种诡异的安心感。包扎完后,老周从编织袋里拿出两个冷馒头,分给我们。
“吃吧,离天亮还有两小时。”
秦九小口啃着馒头,眼睛一直盯着铁门。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但是...我无法让她安心下来。我向秦九要回了贝塔魔棒。
只要有这个的话,不论是什么,我一定可以把他解决。
一定会。
我看着贝塔魔棒,不禁想到。
天色渐亮,雨势稍缓。老周站在废弃行李寄存处的门口,眯眼望向逐渐亮起的东方。
“雨小了,”他转身对我们说,“你们该走了。”
秦九扶着我站起来,我的右肩伤口经过老周的处理已经不再流血,但每走一步还是像有把刀在肉里搅动。我摸了摸口袋里的贝塔魔棒,金属表面传来微弱的温度。
老周突然从军大衣内袋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叠零钱。他数了数,大概有两三百块的样子。
“拿着,”他把钱塞进秦九手里,“这种时候身上总要有点现金。”
秦九愣住了,手指僵硬地捏着那叠皱巴巴的纸币和硬币。那些钱上还带着老周的体温和烟草味。
“这...我们不能要...”她结结巴巴地说。
老周摆摆手:“我一个老头子要钱有什么用?买酒吗?”他笑了笑,露出那几颗黄牙,“你们年轻人不一样,路还长着呢。”
我注意到老周说这话时,眼睛不自觉地瞟向墙上那张泛黄的照片——他女儿小雨站在旋转木马前,笑得无忧无虑。
秦九的嘴唇颤抖着,最终把那叠零钱小心地塞进了校服内袋。她深深鞠了一躬,额头几乎碰到膝盖:“谢谢您,老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