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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程琳此刻说出刘建洲对蚕豆过敏,无疑是毫无保留、不顾一切地扯下了这块遮羞布,而且还是生硬地正面硬揭。
仅仅是因为这个“硬”字,程琳便陷入了犹豫。起初,她的想法很简单,只希望豆豆能回到爸爸身边,享有更优质的教育资源。可如今,她有些贪心了,心中的渴望多了几分,她不仅希望豆豆能得到亲生父亲的悉心照料,更渴望奶奶的疼爱。
程琳忧虑自己要是提出此事过于冒失,会让曹同之的母亲觉得她心思深沉、心机太重。一旦这位曹老太太对她印象不佳,进而连带着对豆豆也没了好印象,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损失可就大了。
就在程琳犹豫不决之际,只听曹老太太紧追着对侯美如又说道:“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活脱脱一副受气媳妇的模样。明白的人知道你是在装可怜、耍心眼,不明白的还以为你受了多大委屈呢!现在躺在病房里遭罪的可是我的亲孙女啊!”
侯美如咬了咬牙,刚想要开口,一抬眼瞧见走廊里曹同之正朝这边走来。她瞬间像看到了救星,快步迎上前去,一头扑进曹同之的怀里,带着委屈与柔弱,发出轻轻的啜泣声。
曹同之顺势搂住侯美如的肩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没事儿,没事儿,我刚去见了主治大夫,说琪琪症状轻,再观察观察,明天就能出院。”
他没料到程琳也在这儿,说这话的同事,目光不自觉地扫到了程琳,那一眼中似乎蕴含着千言万语,却又不得不强自压抑着,随后转向自己的母亲说道:“妈,你少说两句。美如是琪琪的亲妈,她怎么会故意害自己的孩子呢?”
程琳听着这话,紧紧握住的拳头不自觉地用力。原来,这就是妹妹曾经深爱着、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男人啊!
要是此刻曹同之怀里的人是姐姐,她肯定会为姐姐的选择拍手叫好。然而,现实却如此冰冷残酷,与想象中的美好天差地别 。
侯美如听到曹同之为自己说话,立刻停下了啜泣,一脸懊悔地说道:“同之,都怪我,都怪我太大意了。我真不知道我对蚕豆过敏,这个居然还会遗传啊……”
侯美如就这般轻巧地将遗传问题全揽到了自己身上。
曹老太太可不是好相与的人,听到儿子略带责怪的话语,又看到儿媳妇在儿子怀里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立刻言辞犀利地说道:“同之,妈知道你是个有责任心的人,可你也不能被蒙蔽了双眼。大夫说了,蚕豆过敏大概率是遗传导致的。这么重大的事情,她生豆豆的时候不说,都养到三岁了还是不说,她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你?”
曹同之再次装作不经意地朝程琳看了一眼,而后回应道:“妈,如今过敏的人多了去了,您就别揪着这事儿不放手了。”
曹老太太满心的不甘心,反驳道:“这能和普通过敏一样吗?大夫说了,这叫什么葡萄糖 6的什么缺乏症,那可是一种遗传性溶血性疾病。还好琪琪症状轻,要是严重了,可是会危及生命的。”
程琳看着曹同之护着侯美如,甚至不惜与自己的母亲作对,不由自主地走到曹老太太身旁,亲昵地挽着老太太的胳膊说道:“阿姨,您要怪就怪我吧,是我疏忽大意了,本应该提前跟美如问清楚琪琪有哪些忌口的。”
曹老太太是那种欣赏坦诚、喜欢勇于担责之人的性格,平日里最看不惯、最厌烦的,就是侯美如这种动不动就哭哭啼啼,成天摆出一副委屈至极模样的人。她见程琳又一次为侯美如开脱,忙反问道:“孩子,不怪你,孩子的事儿不该是她当妈的操心吗?”
说到这里,曹老太太好似想起来什么似的,忙问曹同之:“你怎么来了?你媳妇都不让我给你打电话的,难道她又忍不住找你?”
曹同之慌忙间又看了眼程琳,说道:“倩倩刚给我电话,问孩子情况,我才知道的。”
侯美如听到“倩倩”的名字,慌忙从曹同之的怀里挣脱开来,看着他问道:“她怎么知道琪琪病了?”
说罢,侯美如才想起回身看程琳。程琳从侯美如的眼中看出了恐惧和担忧,她在怕什么?
程琳坦言解释道:“我出来前,让倩倩帮忙看豆豆的。”
曹同之抚着侯美如鬓角的碎发说:“你身边的朋友都关心你,倩倩就猜到你一牵扯到孩子的问题就跟天塌了一样,怕你言语混乱说不清楚,所以才给我打电话问情况的。你也是,碰到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跟我说呢?”
程琳听着曹同之的安抚暖语,心中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难道日夜相处,曹同之真得对侯美如产生了感情?那妹妹林双又算什么?
曹同之越是对侯美如温柔关切,程琳越是在心底酸涩难耐,她忍不下去了。
程琳对着曹老太太感慨道:“阿姨,您儿子和儿媳真是恩爱有加,一对璧人啊!”言语间让曹老太太觉得是羡慕,可是在曹同之听来则是酸溜溜的。
曹老太太白了一眼,哼了一声后,对着曹同之说道:“你眼里只有你媳妇,你就不进去看看琪琪?那才是你血脉至亲呢?”
侯美如听到婆婆这么说,这才低垂着头,对曹同之说:“同之,就是这病房。琪琪还在睡觉。”
她让曹同之进了病房后,并没有跟着一同进去,而是对着婆婆说:“妈,我知道您对我有看法,可是有一点您得相信我,我也是个母亲,我怎么会忍心孩子遭罪呢?”
然后,她也不等婆婆说话,忙又拉过程琳的手,柔柔地说道:“程琳,连累你跟着着急,还麻烦你跑来一趟,我真是过意不去。我是小地方出来的,不懂什么蚕豆病,只当是普通的过敏,自己不吃蚕豆就没事儿了,没想到琪琪也有遗传。”
程琳听着侯美如言辞恳切,一时间恍惚起来,难道孩子与刘建洲没有关系?刘建洲只是为了侯美如才说吃蚕豆过敏?